康柏的视线在我的脸上掠过,神情没有丝毫波动,“我是毒枭。”
我思考了一下,缓缓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直为电影里那些不能归队的卧底觉得不值。可现在想来,也对。这世间啊,总是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站起身来,接了两杯热水,递给他一杯,他没接,我就只好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谷凝黛,答案的正确与否并不重要。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个结果,也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能讲的明白。”
“可你最起码,也要让尤婷知道你从不是刘译的敌人,你是刘译的战友。”
“战友?”康柏忽然自嘲一声,“卧底是没有家人的,从我摘下警徽除去警职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明白,我没有回头路了。”
“可他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啊!”
他听到这里比我还要激动,甚至几近咆哮,“你还不明白吗谷凝黛,我是大毒枭,他即便不是我唆使手下杀死他的,可他又跟我亲手手刃的有什么区别?”
“你跟我吼什么?即便是这样,尤婷也不能把刘译的死算在你头上。”我说着就掏出手机,准备跟尤婷讲清楚。
康柏反应敏捷,二话不说直接夺过我的手机,“我们都先冷静下来。”
眼见着他逐渐僵冷的下颌线,我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不甘与愤慨,连同眼泪一块崩塌了,“康柏…我…我不想让你有事儿。凭什么他们要你下海你就下海,凭什么毁了你的大好前程之后还不允许你翻供…”
“凭我是一名优秀的警校毕业生,凭我必须服从上级命令。”康柏命令我,“我不准你哭!你把眼泪给老子擦干净!”
我隔着泪眼看他,使劲看他,可他太模糊了,像这不公的世道,像我崩塌的信仰,太模糊了…
“总不能背着一身恶名度过一生吧。总要为自己鸣冤吧…”
“我不冤。起初为了深入获取情报,我也不择手段过,不得已也好,被逼迫也罢,沾满鲜血的双手永远洗不干净。这根大树根深蒂固,如果我归队将会是我死期,也将会是我身边亲信的死期。这淌水太深了,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哪里来的这么多生灵?你无需替我鸣冤,我死有余辜。”
“所以,你一直默许尤婷在你身边胡作非为。你以为她手刃你,她就能如愿沉冤得雪。你倒了,会有第二个康柏站起来。就像你说的,大树根深蒂固,折掉几根树枝又算得了什么呢?来年它又会生出新的枝桠,而你死的并不其所。”
“你说的没错。”他逐渐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我,对我说,“你没出现之前,我不怕死。你出现之后,我不想死。所以有你在的每一天,都是我赚的。”康柏静静地看着我,将我荡在脸颊旁的碎发整理到耳后,“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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