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权的叹气被身旁的还是少年的黄崇所注意到。
黄崇是黄权的长子,今年年初黄权从成都随刘备亲征时,为了好好培养他的长子,他特地将黄崇带在了身边。
而在当世将至亲的人带在身边亲自调教,乃是一件很普遍的事。
因此方才糜旸看到黄权身后的黄崇时,并未下令让黄崇退下。
相反的他对黄权的这个儿子,还怪有好感的呢。
黄崇见黄权叹息,他不免关心地问道:
“父亲可是因大将军不听劝谏而苦恼?”
黄崇因年纪尚小,语气中还带着一些少年人特有的稚嫩。
而黄权也是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黄崇会突然在这时发言。
黄权意外地看向黄崇问道:“你觉得大将军方才的命令是否有不妥之处呢?”
面对父亲的询问,黄崇果断摇了摇头。
他年纪尚轻,涉事也不多,怎敢妄评糜旸的命令。
可在摇头后,黄崇却对着黄权一拜言道:“孩儿不懂世事,不知大将军为何如此在意潼关。
但孩儿见过许多世事,孩儿知道自建安以来,大将军的决断都无出错过。”
说这番话时,黄崇的脸上浮现起对糜旸浓厚的崇拜之色。
莫说黄崇,他这一辈的人,都对糜旸有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听到黄崇的话后,黄权不由得大笑起来。
他不是在笑黄崇,他是在笑自己。
笑自己有时候竟还没一个少年郎看的明白。
“为父有时候真的觉得,是大将军在以一己之力,将今汉推到了如今的高度。”
“你年岁也不小了,这次就随姜校尉一同出征吧。”
说完这句话后,黄权摇头晃脑般带着黄崇离开了。
拿下潼关后,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洛阳了呢?
咱的这位大将军,心可真大呀!
两位使者由于心中的惊愕,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长安城内。
回到长安城内后,两位使者几乎是一路疾跑的来到曹彰身前。
在看到曹彰的第一眼,那位曹彰的心腹就心急的惊呼道:
“殿下,张郃果真是糜旸的奸细!”
一听到这句话,曹彰惊的立刻从座上起身。
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心腹的身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何有此论断!”
曹彰的急切,让心腹也顾不上思考,他连忙就将他探查到的惊天消息说了出来。
“张郃向糜旸通风报信,糜旸已然得知虎卫将军正率军来援!
他派出马超前去阻击虎卫将军了呀!”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曹彰差点没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为何要接受张郃的诈降计,为的不就是拖延时间等许褚率军到来吗?
可以说眼下许褚的援军,就是长安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现在!
这根救命稻草在张郃的告密下,眼见着就要被糜旸生生折断。
尽管当下还未有许褚战败的情报传来,可糜旸用兵向来狠辣且最善设伏。
在曹彰看来,许褚的援军已然是凶多吉少了。
一想到这点,曹彰心中就浮现了五内俱焚的感觉。
痛苦,愤怒交杂的情感火焰,正不断将曹彰的理智吞没。
怪不得,怪不得!
在得知这个惊人真相,或者说是惊人噩耗之后,有些事在曹彰的脑中渐渐串联成了一条线。
怪不得街亭之战时,糜旸能派姜维那么顺利的绕到略阳县内。
怪不得在略阳之变发生后,第一时间抓到逃兵的会是张郃。
又怪不得张郃会突然提出诈降计,他原来想诈的不是糜旸,而是自己呀!
一旦自己真的轻信糜旸了,那么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派人发出讯息给许褚,让他抓住这难得的时间尽快进军。
这样一来,汉军不就可以以逸待劳了吗?
其实以上三个怪不得,原先在曹彰的心中就以疑虑的形式存在着。
一般情况下,若没有大的诱因这三个疑虑不会转化为痛恨的情绪。
但一旦那种诱因出现,那么原先就存在的那三个疑虑反而就会成为佐证那诱因成为事实的铁证。
人心诡谲,正是如此。
觉得自己“想通”一切的曹彰,心中又如何会不恨,又如何会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