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燕莲儿心有不甘,终究也只能缠绵床榻,但隐约还是觉得有所念想,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只要薄老夫人还喜欢薄真。

  以薄言归对薄老夫人的敬重而言,只要老夫人开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燕莲儿始终觉得,薄真是薄言归的儿子,绝对不可能一个侍卫的儿子,这些所谓的事实,肯定是薄言归骗她的。

  一定是,一定是。

  然则,车轱辘声响起。

  燕莲儿张了张嘴,奈何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娘?”她听到了薄真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薄真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低哑,带着清晰的哭腔。

  “娘……”薄真坐在木轮车上,无力的伏在了床边。

  这辈子,他都没机会站起来了,再也不能乱跑,以后没有人帮扶,他怕是连日常都难,吃喝拉撒,已经身不由己。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纵然现在他已经后悔了,可杀人是真,做了恶事也是真,付出了代价才后悔……实在是悔之晚矣,什么都来不及了。

  燕莲儿什么都看不见,浑身动弹不得,可指尖却还是死死的勾着薄真的手,那意味自然是清晰无比,希望他能再争气,去找薄老夫人……

  既然是毒药,自然是有解药的。

  只要拿到解药,那她……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真儿,你可一定要救母亲啊!

  可薄真只是个孩子,如今自己都成了这般模样,哪儿还会去心疼母亲,只是哭着埋怨母亲,但又舍不下母亲。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埋怨是开始,却不是结束。

  后院里,诸事皆空。

  这件事谁也没告诉燕绾,她此刻正在复验枝兰的尸体,之前惠娘已经从事发地的草丛里,捡回来了几颗珠子,验证了此物乃是凶手的推测。

  枝兰死得不明不白,燕绾费劲了气力,也没能再从她的尸身上,寻着别的任何线索,气馁之余颇为焦躁。

  “枝兰虽然死了,却也是死得其所,有夫人这样拼尽全力的为其讨公道。”枝月行礼,“奴婢感激不尽。”

  燕绾无力的靠坐在栏杆处,睁着一双眼睛,瞧着被风吹得呼啦作响的芭蕉,“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夫人不要自责,枝兰如此敬重夫人,必定不忍心见着夫人如此自责难过。”枝月宽慰,“夫人找不到痕迹,可能是因为杀人之人,并非是府中之人,所以留下的线索不多。”

  燕绾沉着眉眼,兀自思忖着,若然是府外的人来行凶,那么应该会怎么做呢?

  “花园那个位置,不是谁都能进去的。”燕绾起身,“如果我是凶手,进去杀了人之后,又该怎么出来?”

  枝月蹙眉。

  惠娘秒懂,“小姐的意思是,找路?”

  “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的,找到了路……是不是就会有破绽?”燕绾兀自沉吟,“我们一直在想,沉吟是因为什么被杀,麻袋是柴房里的,怎么才能在杀了人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柴房,拿到麻袋装尸体?为什么是麻袋,不能是捆绑之后直接丢下去?”

  惠娘想了想,“怕尸体浮上来,为了以防万一?”

  “可若是如此,身上绑石头便罢了,何必要取麻袋呢?”燕绾反问。

  惠娘:“……”

  好像,是这个道理。

  “除非一种可能,当时这麻袋就在附近,触手可得。”燕绾解释。

  枝月想了想,还真就这有这一种可能。

  “奴婢这就去问问。”枝月行礼。

  惠娘有些激动,“小姐,那奴婢能做点什么?”

  “我们去找管家,问问这御花园附近的守卫,都是什么时候换班的,那两日都是谁在值守,一个个问过去,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燕绾抬步就走。

  惠娘疾步跟上。

  “对了,豆豆呢?”燕绾问。

  惠娘想了想,“枝月说是白日里救过了小公子,然后瞧着两人出了门,约莫是去找了先生,不过这会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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