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个水晶棺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须发花白的中年人,神态安详,如若沉睡。
“属下制造了新的通用接口,以兼容古老的休眠设备,就是这个实验平台。我们另外还制造了一系列设施,以破解故乡物质上的‘凝滞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塔维尔的声音有些轻快,看样子她对整个计划已经十拿九稳,“陛下,您知道来自故乡世界的东西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凝滞’状态,这种凝滞状态保存了先祖的遗体,但也导致复活困难重重:在凝滞态生效的情况下重新激活**似乎是不可能的,肌体组织总是迅速回到死亡状态——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通过重新激活信息流动,我们现在能打破凝滞态,”珊多拉抬手指着上方,“只要激活这个设备,实验室范围内所有处于凝滞态的故乡物质就会被永久重启,复活流程就可以正常进行了。”
顺着珊多拉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复杂而巨大的机械被安装在实验室的顶上,它看上去仿佛一个由水晶簇和六边形金属板交错形成的圆环,正在不断发出脉冲一样的闪光,其实刚才一进来我就看见这玩意儿了,不过那时候还以为这是实验室装修,新安了个环形灯管来着……好吧咱自重。
我从头到尾都只能老老实实听着,毕竟自己对这些高精尖技术方面的事情没多大发言权,但此刻我心中已经开始弥漫一种说不上高兴还是不安的感觉:复活先祖,这个惊人计划给人的感觉一直不太真切,过于久远的时间跨度,让我觉得这是个近乎梦幻的项目,然而现在塔维尔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
原本以为天方夜谭一般的项目,现在竟然这么实实在在地放在自己眼前,我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感觉就好像你平常整天做梦能继承万贯家财,从没想过这事儿有实现的一天,结果某天早晨一开门就看见外面站着个穿阿拉伯服饰的大爷,抱着你的腿“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爸爸,我有二十多个油田……”
……基本上就这个感觉,特不真实,特别梦幻,虽然充满期待,但又更让人忐忑——万一那个阿拉伯大爷是从隔壁青山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呢?
我心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好把心情平复下来,看样子珊多拉已经打定主意要让老祖宗睁开眼睛,而且从技术上,这个项目真有实现的可能。不过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逻辑问题:“解除凝滞态的话,老祖宗的身体是不是就开始腐朽了?”
“理论上是这样,”塔维尔点点头,“虽然凝滞态并非时间静止,但从物理现象上,两者有类似的地方。凝滞态解除之后,构成先祖身体的物质就不再不朽,它们会从躯体死亡的时刻开始计算,如同正常物质那样慢慢衰亡,腐烂——他们毕竟是凡人,死后,身体就会衰朽。”
“我们可以用技术手段,延缓甚至完全阻止这些遗骸在物质层面上的腐朽过程,”珊多拉接过话,“但关键是灵魂……如果先祖的灵魂也被凝滞态保存下来的话,那么只要实验室上方的这个设备启动,灵魂就会一并开始消散,因为至今没有捕捉到先祖的灵魂波动,所以我恐怕即便这个灵魂还存在,也已经虚弱到无法保存的地步……”
“奥拉在今天稍早些的时候已经来过,”塔维尔说道,“她是最强大的首领蜂,对灵魂的敏锐度极高,但即便以她的实力,也没能感知到先祖灵魂的存在。先祖之魂可能已经消散,也可能过于虚弱,我们先假设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在凝滞态解除之后,留给我们的时间就将相当有限:没有任何办法能延缓先祖之魂的消散过程。理论上是这样。”
我听懂了塔维尔的意思:哪怕先祖的灵魂真的还存活着,也已经虚弱到无法用任何技术手段“延命”的地步了。这意味着复活过程将如同赛跑般争分夺秒:一旦凝滞态解除,我们就必须在先祖的灵魂自然消散之前完成复活。
当然还有最糟糕的情况,那就是先祖的灵魂早已经在不知道多少亿万年前消失干净,珊多拉和塔维尔现在的努力都是一厢情愿,哪怕复活成功也只能得到空白的躯壳——不过我估计现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提到“时间宝贵”四个字,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就是浅浅,她“争取时间”的本事是不用多说的,但很快我就觉得不靠谱: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先祖的灵魂在整个复活过程中都要处于“自由”状态,浅浅不能干涉这个过程。
最后一条能取巧的捷径也被堵死了。
我看向安静地躺在水晶棺椁中的先祖遗骸,意识到自己很快就要见证历史。
成功,或失败,都将在很短的时间内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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