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一个怔愣,随即噗一声笑出了声。
“二伯娘骂大伯娘,骂府里的管事嬷嬷们,这珍珠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气的不行。可照蕉叶的话说,她瞧着,珍珠就是这样,也比二伯娘还明白几分呢,唉,这样的蠢人,真是,”
李夏顿了顿,“照郭胜的说法,象圣旨上沾的狗屎,圣旨肯定扔不得,这狗屎除了擦一擦又没别的办法,可擦又探不干净。”
秦王哭笑不得,“这郭胜,这是怎么比喻……倒是恰当极了。”
“不过,想想别家,比如江家,跟江家那位大奶奶比,二伯娘算极好了,可惜这些事不能说,否则拿来劝大伯娘,大伯娘肯定心情大好。”李夏接着笑道。
“你这叫什么?”秦王再次失笑,“看江家的笑话么?”
“是想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心里就平和了。咱们也是,这会儿不用管族务,府里只有你我,等过些年,除了服,后院人多了,这经也就开始难念了。”李夏语调轻淡,这经再怎么难念,也比不上她从前经历过的后宫了。
“阿夏。”秦王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有些严肃,“有几句话,早就想跟你说了。”
“嗯?”李夏仰头看着神情严肃的秦王。
“你刚才和你大伯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秦王好象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夏眉梢挑了起来,拖着声音喔了一声,“你是担心……”
“不是。”秦王飞快的打断了李夏的话,“你听我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李夏转头看着前面夕阳中的婆台寺,神情淡然。
“以后,不管是王府,还是别的……到哪一步,我只守着你一个人,就咱们俩,两相厮守一辈子。”
李夏脚下一滞,站住,转身仰头直视着秦王,片刻,笑容绽放,“你刚才说听到我和大伯娘说的那些话,你是怕我以后会伤害了你的心尖宠儿?”
“不是,”秦王没笑,神情郑重,“你只要不伤害自己,就伤不了我的心尖宠儿,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李夏落低声音,长长喔了一声,转过身,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那为什么?总得……”李夏话没说完,就不往下说了,侧头斜着秦王,似笑非笑。
“我心里只有你,别的女人,再怎么,我也不会往心里去,我是,”秦王迎着李夏的目光,“看到你大伯娘辛苦操劳,看着你大伯和小妾诗词唱和,唉。还有阿娘……我不想让你难过,你难过,我也难过。”
“不想让我难过啊……”李夏拖着声音,“我看,你是害怕吧。”
“算是吧,我怕顾及不周,有委屈你的地方,这个世上,咱们两个能够相伴相扶,已经是我最大福份,知福惜福,我还是懂得的。”
秦王冲李夏微微欠身。
李夏笑起来,“你不用这么害怕,算了,怕就怕吧,你这话我记下了,不过我不会拿你这话管东管西,你哪天想反悔,就哪天反悔,我只当你没说过这样的话。”
“这是我想了好久才说的话,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时候。一个人,哪怕贵为天子,福份也是有限的,能得你相伴,已经用尽了我九成的福份,余下的半点不敢抛废,要留着和你白头偕老。”
李夏站住,仰头看着秦王,片刻,头往前抵在秦王胸前,笑起来。
落后在两人十来步外的陆仪和金拙言齐齐拧过头,严肃认真的看着旁边的花木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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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恩寺的祈福祈雨到第四天,午正刚过,江皇后就启程回宫,诸内外命妇,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奉了江皇后懿旨回府歇息,其余诸人,还得和之前一样,等下午法事做完,才能回府。
前殿的翰林们自然是要跟一天的,太子有国事在身,就是前几天,他也是只有上午半天听经祈福,午初前后,赶回去处理政务。
巳正前后,侍候几位皇子更衣的老内侍顶着净桶进了前殿净房。
大慈恩寺地方不算小,可要容纳几乎所有的内外命妇,以及至少一半朝臣祈福听经,这地方就十分拥挤狭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