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鸦默然许久,回神,一栗。
她唇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声线再抑不住颤:“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啊,小观音?”徐远敬按住她被捆绑在上的椅子靠背,表情扭曲,“不是因为你个祸水,怎么会混到现在这种地步?他妈不就是给你点药,弄到床上尝尝味道?睡了么多女人还差你一个?!——怎么就招惹上唐亦个疯逼、落到现在这么个场!?”
声音震耳欲聋。
林青鸦瞳孔紧得颤栗难抑:“可你当时的口供里……”
“什么?就是嘴贱了两句?确实算是啊,确实去但不是还没去就他妈差点被个疯逼活活打死吗,啊?!”
透骨的恐惧和恨意在徐远敬的眼底挣扎,他又嘶声地笑:
“时候口供里样就是为了加重他的罪责,他会儿还没到16呢吧,是把这个隐情曝出来、不是立刻就能放他回家了?”
徐远敬狠狠地往凳子上一踢,啐出口唾沫:“就是叫他在少管所里和监狱里待一辈子!打了还他妈想过得舒坦!得弄死他,总有一天一定得弄死他!!”
“……”
林青鸦痛苦得阖上眼。
却不是害怕。
徐远敬的这段隐情她从来不知道,唐亦也从来、从来没跟她提过一个字。
所有人眼里唐亦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一点都不怀疑他会为了几句话跟徐远敬发疯、拼命。没人怀疑过。他自也没否认过。
林青鸦突然想起个古镇上最后的夜色里。少年人在场惨烈的斗殴后回去,他没有直接去找她,他回到住处换上了一件新的衬衣,又冲洗了满是泥土和血的头发。
他像没事人一样来到她住的小院里,接住了从屋里仓皇跑出又跌倒的她。
在个夏夜的风里,他的衣角是淡淡的皂香和洗不去的、新流的血腥气。
血腥气里,是疯子一样的少年第一次样温柔地话。
他,“没事,没事,不怕……在这儿呢小菩萨。”
他,“不提个畜。以后你都不用再见到他了。”
时候她觉得他可怕。
连她都觉得他可怕。
后来镇子上些老人闲话,,“就知道,毓雪的种能有什么东西”,“他就是会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他是烂到根子里的”,“他迟早出事,早死早清静”……
录口供时少年沉默,一语不发。
即后来孟江遥把他保出来,他也从来没给自解释过一个字。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个会疯到杀人的疯子。
他没为自一句话。
林青鸦猜得到他是为什么。
他怕别人她,她哪怕一个字的闲话。
就为了这个,时候个孑然无依的少年,放弃了唯一能拯救他人的,全部余地。
林青鸦慢慢弯身去。
她再也忍不住,胸口疼,闷,又窒息,像撕裂了似的,疼得她喘不上气。
止不住的眼泪涌出她眼眶,落在灰扑扑的地上,她突然害怕,特别特别怕,怕她再也见不到他,还有谁能替她抱抱他。
“毓亦……”她疼也哭得声音轻哑,“毓亦……”
“别喊了!你以为他还能再救你一回吗?!”徐远敬听见,暴怒如雷,“这次他想救也——”
“不许哭。”
“——!”
徐远敬身影陡僵,无法置信地转回身。
林青鸦泪眼模糊里抬眸,她看见正对的空旷水泥地外,还没安上窗框的低矮空洞的水泥墙口,人扶着墙,从夜色里跳进来。
然后他向她,神色疲惫,眼眶通红。
可疯子的声音轻又温柔。
“你再哭,就跟着一起哭了啊,小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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