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高明月正坐在那抱着孩子逗弄,随意而恬淡地应道:“我若穿了绫罗,不出多久,汉中官眷上行下效,如何使得。”
“见不得完颜氏今日那嘴脸。”张文静在高明月身边坐下,“王妃莫理她,刘家最不成器的便是她夫婿,今日这事若真叫刘黑马知晓了,刘四郎先吃不了兜着走。”
“人家不就问一句我这衣裳是否褪色,岂至于?文静也莫传出去,可好?”
“高姐姐,我也觉得完颜氏真讨厌。”韩巧儿也不依,道:“她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高姐姐、张姐姐都是贵胄出身,能没见过魁丝锦吗?年儿说唐姐姐箱子里还压着好几件深烟牡丹裙,不愿拿出来穿坏了简朴风气罢了。”
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一说起来想到今日那完颜氏的样子,越说越气。
“在临安时怎样的好绸缎没见过,就她的魁丝锦漂亮,汉中哪就穷啦?姑姑前次报给李哥哥,去年平价卖布两百万匹,今年川蜀新添织机三万台,不好奢华,先顾百姓冷暖,怎就到她嘴里就是‘宋国繁华不过如此’,还说高姐姐裙子不拖地,失了王妃风范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巧儿莫气了,文静你说说她。”
张文静只好搂着韩巧儿,正待开口,年儿已跑进来。
“王妃,侧王妃,那个刘家大郎把刘四郎打了一顿,让刘四郎连夜捐了一千贯钱到慈济院。”
“嗯?谁跑去说的?”
“没人去说啊,是那完颜氏回去之后与刘家大娘子嘀咕王妃穿的旧衣裳,连件金玉也没佩云云”
高明月听罢,只摇了摇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过张文静,道:“你也莫往心里去,这次北面的官眷来还算好的,江南奢侈之风更甚以往郡王也说,病的是他们,不必理会。”
“自是知道的,不过是替王妃委屈。”
“我有何委屈?既嫁了这般如意郎君,身在福中,哪能因人说几句布料之事便委屈。”
在张文静看来,高明月还真就一点脾气也无。
换作早年她在家中时,刘家这儿媳妇上门来,言语不投机,也莫再相见便是,哪能再招待到最后,不显丝毫不悦。
今日若换作她这位侧王妃接待完颜氏,多的是办法扫了对方颜面。
另一方面,张文静对高明月也是佩服,又有些同仇敌忾。
旁人嘀咕高明月,骂的是郡王府,骂的同样也是她。
“说来,郡王以往也是好享受的,嫌麻布硌人,怕蚊虫叮咬,喝水只喝熟水。这些年风里雨里,腥风血雨里出来,反倒是对这些看淡了。”
说到李瑕,厅里气氛便又好起来,韩巧儿道:“李哥哥才不是变俭朴了呢,他说以后要偷偷找个地方,带我们过奢侈日子,不叫手底下人知道”
过不多时,李瑕与唐安安先后过来,气氛便又更好了些。
旁人看着这是郡王府,对他们而言,也就是个小家
郡王府中另一个小院里,关德坐在摇椅上晃着。
“这么说,郡王是要将贵人安置在外面了?”
“这府里,哪还有恩主的位置?”胡真自挥着一把团扇,道:“且恩主的性子,与府中几位王妃夫人必是不相合的。”
“哦。”
“我倒是担心她到时不满”
“瞎操哪门子心,小瞧咱郡王了埃”关德漫不经心喃喃道:“贵人要的是郡王的垂青,也就够了。”
“能知足就好,我只怕”
“贵人又不傻,想想那夜皇宫里的血与火,谁还敢不知足?”
临安。
“说吧,那夜发生了什么?”
“依程相公所言,弑君者正是李瑕”
“但为何皇兄指证是庞燮?”
“这,请容奴婢近前私语。”
“允。”
“”
“碗?”
“是,此事说来话长,当时荣王之暴毙”
“程相公真这么说的?”
“是,他说,欲救大宋社稷,当请长公主联络谢太后、贾平章,罢黜当今官家,于宗室中择一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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