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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二老爷见到韩世拓,也吓上一大跳,见侄子出息,好似见活鬼。这还是原来那个?不是出京让人拐卖,又换一个回来的吧?
还算客气的说上几句。但对过府用酒,二太太犹恨掌珠,不肯去,二老爷也说不去。
四太太在家里,天热正在抱怨四老爷:“热也不能随意的用冰,你想把我们娘儿们热死吗?”四老爷回她:“去年就没有冰,你不也过来了!你当还是住在一起,随意花随意用…。”
四太太打断他,说起来这事就恨掌珠,拍着桌子骂道:“泼妇!叔叔她也撵,有能耐以后不要来找我们!”
“她找你耍猴去吗?”四老爷听着烦。他这几年是丁忧不敢玩乐,不然四太太一絮叨,四老爷早出去。这满服了还在家里不出去乐,是想着弄官职的事。在家就要听老婆废话,耳朵里顿时满了,说出话来也就不对味儿。
四太太胸有成竹,神秘地道:“她不找我们!祖宗不答应!”
四老爷起疑心,不过自己妻子也翻不出花式浪来,只问上一问:“你又是什么馊主意?”顺着一想,四老爷嗤笑:“又找城外亲戚们了是不是?打中秋节去和世拓媳妇说话的主意?我劝你省省吧,一年两年的,谁能说动她,劝你别去!”
“说不动她,还能说不动她家老太太?城外老太爷的三儿子得了差使,在太医院里当差,能进宫去,怕什么,让他去对安家老太太说说,还有那寿姑娘…。”
四老爷“刮目相看”状,冷笑道:“太医院里扫地的吧?你还当是太医,能进宫去,说得好轻巧。还寿姑娘,寿姑娘在内宫里面,一般的太医都见不到…。”
“反正啊,这事儿得给我们个说法,没长辈吗?没人管吗?”四太太说到这里,见门人颠颠儿地过来,大惊失色模样,没几步,跑出透身汗水,进来大喘气儿:“老爷,太太,来了,来…。”
“谁来了!鬼上门了?”四太太眼梢一吊,骂出来。四老爷也皱眉:“慌张什么!”又恨四太太,当初分家,不要几个老成家人,全是你喜欢的,全是这种不稳重的。
门人哈腰:“大爷,世子爷回来了!”
四太太还以为他是往侯府门上看到的,把桌子一拍,怒道:“回来就回来!又不是猪拱门,要你着慌!”
“是上咱们的门上来了!”门人比划着:“手上还有礼。”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四太太是不听还可,听过怒发冲冠。跳下榻的姿势,直挺挺木桩子似橛着,挽袖子,紧咬牙,一伸手,把门闩握住,吼出来的嗓音:“拿上东西,给我把他撵出去!”
丫头仆妇们,全是四太太挑的,一起子好事的人。这就应一声:“有!”都去抄家伙。
四老爷惊住:“且住!给我放下来!这是想打架怎么着?”
“他上门不是打架,他作什么来?”四太太冷笑连连:“这两年,隔壁的话你没有听饱?”学着文章侯夫人腔调:“哎哟哟,我家世拓啊,如今出息了,官儿好,”再把脸一翻:“你没官儿,你听着敢是不恼!”
往外就走:“我不怕人上门打擂台,我正愁没有擂台打!”
四老爷拦不住,就当先往外面去。见自己的儿子先看热闹到大门上,正对着一个人道:“大哥,你是来看我们家笑话的吗?”
四老爷跺脚,也就气上来。刚才还有的理智半点儿没有,他本年青,比韩世拓大不了几岁,以前总和侄子争宠,算计母亲的家产,怕全给孙子世拓,分家后,恨到不能再恨,但文章侯不时给他送点银子,系住亲情还有,此时,让儿子的一句话,来看笑话的吗?想到自己官职无着,和侄子相比,的确是个笑话。
他倒比四太太先怒气冲过去,正要吼一声,愣住!
这个,这是我家那浪荡侄子?
韩世拓让兄弟说得脸红,他对着父亲说掌珠没错,生怕回家后家里人要说掌珠不好,但对着不大的兄弟无心之话,韩世拓涨红脸:“没有,”袖子里取一把碎银子,有五、六两左右,往兄弟手上塞:“拿去买东西。”
四老爷更愣住。
他的侄子以前只会和叔叔们争钱用,现在倒会给兄弟钱?伸手不打给钱的,四老爷又让韩世拓气质大变而愕然,这就把“冲”改成走,走过去想看个明白。
他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这还是别人才是?
这个干练面容的人,一定不是自己韩家的。韩家打长兄开始,就数二老爷有出息,但又生得阴沉相,本家里没有干练的人。
“四叔,”韩世拓唤他,陪上笑容,双手把礼物盒子送上:“给你和四婶儿的。”
说今天皇权更替,四老爷也不过就这样的吃惊。
他瞪住侄子的手,几个盒子外面光彩,有风尘,一看就是远路带回来的,起着皱儿。不管里面是什么,也是他的心意。
但有生以来,侄子以前吃酒玩女人捅漏子求自己帮忙例外,难得的侄子送礼到自己面前。
又有韩世拓气质沉稳,四老爷险些拔腿就跑,不不,这个不是我家侄子!这是别人家的孩子跑来和我开玩笑。
一只手过来,气势汹汹夺过韩世拓手上的礼物,是四太太到了。
四太太雄纠纠气昂昂,手上握的门闩也交出去,为此时夺东西。夺过,就咧咧嘴儿,好生沉重!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想头儿出来的慢,手快。想头儿没落稳,礼物先摔出去。四太太吼道:“什么东西,滚!不许上我家的门!”
反手去拿丫头手上的门闩,就听“咣当”几声,礼物盒子落地,怎么是这种声儿?看一看,四太太就不知道该后悔还是该更气。
盒子散开,上面的是衣料点心,轻飘,最下面的盒子里,滚出两个银元宝。各五十两,大银,一认就知份量,在街上“当啷啷”地滚个不停。
四老爷傻住!
四太太傻住!
家人们傻住!
随即,四老爷先火了:“你是做什么!”四太太是气头上,不吼她,她还能后悔,吼她,是火上浇油。反吼回去:“没出息!窝囊废!你是窑子里小娘吗?要人送钱上门!”
骂得四老爷气得直哆嗦。
一巴掌,对着旁边数碎银子正喜欢的儿子打去。
儿子机灵,一闪,对着外面地上大银是瞪眼,但才得碎银,料想外面那个没有自己的,还是赶紧握紧手中钱要紧,一猫腰从韩世拓肘下走了,嚷一句:“谢谢大哥。”
出去花钱去了。
四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还谢谢他!谢他个屁!
没有他,就没有那好管家奶奶,这事情全是他招来的。当初分家的时候,他只言片字也没有回来,如今满服了,可以睡媳妇了,他回来了。
分家分走多少好东西,他是大房,他要祭祖宗,好田好房子爵位全归了他!如今一百两银子上门,就想买好人名声头上戴?
人家送银子上门,又满面陪笑在面前,寻话来说,门闩是打不下去,旁边有个婆子洗菜,端着一盆脏水,怎么往这里端呢?这是四老爷养花要肥,有些脏水里有肥,婆子去浇花的。
四太太也不嫌脏,夺过来,气劲儿顶着,对着韩世拓当头就泼。
“哗啦!”
韩世拓原地傻住,四老爷重新犯傻。
这下子四老爷想说什么,都张不开嘴。四太太从来是不管她误会还是别人真的有错,上来先把事情做到绝路上。
如果她有三太太一份儿的软弱,有二太太一份儿的阴沉,也就不会和掌珠分家。说起来分家那天,二太太还想不说话,让本家亲戚说话,三太太只是哭,全是四太太火炭星子乱爆,嚷道:“哪个不走,哪个不是人!离了你们,我们照样的好!”
添好些话在里面,催着别人长志气,为什么不走?分!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只是掌珠自己要分,文章侯夫妻和老太太都不答应,没有四太太,也分不出去。
今天,又一次不问韩世拓上门来意,把事情弄到这份上。
已经这样,一不做二不休。
四太太拿个门闩对着四老爷撵去,她怕一百两银子系住四老爷动心,她才这样,怎么能容忍丈夫和侄子说话,骂道:“滚回房里去!没皮没脸的,当初人家叫你走,你就走!人家上门,你就给他全脸面!依着我的吧,让满京里都知道他不要叔叔不要长辈,让他好好长长脸!”
四老爷不是老婆奴,但是让老婆用话拘住,用门闩捅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