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东说:“你不能花太多的钱,我也不会借给你太多的钱。”
井建民说:“好吧,拍拍看。”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到了十点钟,那个戴眼镜的老头走了出来,他用手扶了扶眼镜,对众人说:“这块石头是上个星期从缅甸运过来的,我花了很大的价钱,才把它买过来。各位行家,仔细看清楚,这块石头质地坚硬,手感润滑,种,色,水,底,裂,五宝俱全,光洁度非常高,是我多年未见的好坯子,非同一般。大家看……”
老者举起石头:“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里一道小小的裂纹,露出了一道绿色,这就是古话所说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也可以说‘老鼠拖油瓶,大头在后边。’信不信,由着大家。有看明白的,出个高价;不出钱的,捧个场。”
老者说完,抓起一面铜锣,喊道:“五千起价,开拍!”说着,敲了一下锣。
“六千!”有人喊道。
井建民扭头一看,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一脸横肉,长着长长的黑黑的八字眉,如果是夜里看见他,倒有二分像人,八分像鬼。
“八千!”一个山西口音的人喊道。
“一万!”八字眉举起手,声音很大,他大概想用气势来压住那个山西人。
“一万五!”山西人喊。
“两万!”八字眉喊道。
两个人较上了劲,价格一路飞升,到了0万。
那个山西人有些犹豫了,停了半分钟,放弃了。
八字眉很兴奋,脖子扬得很高。
老者高声喊:“还有没有出价的?第一问。”
没人应声。
过了几秒钟,老者又喊:“谁出新价?第二问。”
没人应声。
又过了几秒,老者举起铜锣,喊:“谁出最后价格?0万,有人加价没有?……没有人加价,就定了。”
老者举起小槌。
“0万!”井建民声音不大,但全场震撼。大家的眼光一下子全扭过来,集中在井建民的脸上。
孔东悄悄扯了扯井建民的衣角:“你疯了?”
井建民扯住孔东的手,小声说:“镇定。”
八字眉把凶狠的眼光向井建民射过来,他的脸上横肉暴起,厚厚的嘴唇,紧紧地咬在牙里,像一只凶神。
井建民轻轻地瞟了八字眉一眼,轻蔑地一笑。
“万!”八字眉喊。
“5万!”井建民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八字眉和身边的几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直起身,举起拳头,喊:“40万!”
“50万!”井建民喊。
孔东扯住井建民,硬把他拉离人群,小声说:“太危险,如果里面什么也没有,或者是片玉,就完蛋了。我亲眼见过多少人就是这样,一瞬间就把一生毁进去的。”
“60万!”八字眉的声音几乎带着颤抖,听起来有点像哭泣。
“70万!”井建民回身高喊,孔东伸出手,想去捂井建民的嘴,但没有捂住,井建民还是把价钱喊了出来。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孔东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这个价格离谱了!”
八字眉几个人围在一起,研究了几分钟,然后八字眉有一种壮士断臂的豪气,走近那块石头,盯着它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80万!”
众人一片寂静,大家都被这价格吓傻了:没见过这么赌的!这两个人都疯了?
旁边店铺的人都被吸引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片,足有三、四百人,把整条玉石街都堵住了。一些店铺的老板过性关了门,也走过来观看。
“80万,有人加没有?”老者喊。他的声音也沙哑了,大概是被这场面给吓着了,他这个小店铺的小老板,一下子变成了世界瞩目的大拍卖行掌槌的。
过了一分钟,老者又喊:“80万!第二遍。”
孔东往人群外拉扯井建民,井建民跟他挤出人群。孔东说:“别加价了,让八字眉自己吊在半空下不来吧。”
井建民说:“要加,一定要加!”
孔东说:“加,我也不借给你钱了!”
井建民急切地说:“你必须借给我钱,这是一个好机会。”
“石是块好料,但赌注大了,风险也大。不能再赌了。”孔东说。
“借我钱。”井建民一字一句地说。
“不借。”
老者举起了铜锣,喊:“80万,有人加价没有?”
井建民把嘴附在孔东的耳朵上,小声说:“你的脑袋左边有一道十字形的裂缝儿!”
孔东吓了一跳:那是他十年前摔的,当时做过手术,现在早己经被长长的头发盖住,井建民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