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认下祖父的处理结果,不过是不想让祖父病中忧虑罢了,而且,”赵含章顿了顿后道:“我当时的确顾念一丝亲情,正如祖父所言,除了母亲和弟弟外,大伯一家是与我血缘最亲近的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大伯会弃我祖父棺椁而不顾,将祖父丢弃于乱兵之中。”
赵仲舆的心不断往下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赵含章记着这仇,且不可能忘记。
他一时悲恸,又伤心,又劳累,半晌说不出话来。
赵含章点到即止,转身就走。
丢弃棺椁之仇以后再报,小姑娘的一命之仇却是可以报了。
听荷和曾越离得远了些,隐约能听到赵含章和赵仲舆的谈话,不过他们也不敢怠慢赵仲舆,匆忙行了一礼便去追赵含章。
离得更远一点儿的朝臣没听见祖孙俩人的谈话,但从他们俩的脸色和肢体语言上来看,俩人的交谈似乎不是很愉快。
猜测顿起。
“会不会是赵仲舆劝不住赵含章,赵含章也要效仿东海王?”
“有可能,唉,如今一个女子也能凌驾于我等之上了。”
“又不是没有过,贾后伏诛也不过九年矣。”在贾南风死前,大晋不就掌握在女子手里吗?
“唉,苦于没有兵权呀。”
皇帝要是手中有兵权,何至于被人轮番欺辱?
留下的朝臣都是跟着皇帝混,或是被东海王留下看着皇帝的,权势不高,此时他们都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不知这混乱的朝堂何时能结束,心累!
众人心思各异,想什么的都有。
而这时,傅祗正和傅庭涵交心。
祖孙两个,一个是真方正严肃,另一个则是真正直,因此交流得还算顺畅。
“我都不知道,你和三娘竟成长到了这一步。”傅祗叹息一声,看着越发稳重的孙子道:“你也长大了。”
傅庭涵认真地听着。
傅祗在孙子面前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你们想怎样做呢,是依旧独霸豫州,还是要效仿东海王?”
“我们只想晋室延续,并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
傅祗就叹息一声道:“也好,苟晞来了,三娘和他权势相当,智谋相当,三娘有救驾之功,但苟晞名震天下,他们二人若不相让,那朝廷又要陷入新一轮内斗中,得不偿失。”
赵含章愿意让一步,是他预料到的,但得到肯定答案还是忍不住意外。
毕竟权势就在唾手可得之处,愿意让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傅祗思考片刻后道:“我会奏请陛下加封三娘的。”
傅庭涵点了点头,和傅祗站在皇城楼上看着下面已经渐渐熄灭的大火,指着烧了一大半的城北道:“祖父,洛阳已经荒芜,几近死城,这一处便给我们经营吧。”
傅祗皱了皱眉,摇头道:“既然你们想独霸豫州,只求安稳,那就不要做惹人生疑的事。”
傅庭涵抿了抿嘴道:“那洛阳怎么办呢,这里……满目苍夷,就这么放任着不管吗?”
傅祗沉默了一下,轻声道:“自有它的运道。”
傅庭涵可不信天命,他认真的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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