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公认识这位东溪先生吗?”顾砚迎着周沉年的目光,问道。
“王相公身边有位幕僚,宗思墨,师从东溪先生。”周沉年答道。
顾砚嗯了一声,“你怎么看?”
“朝廷真有打压之意吗?”周沉年沉默片刻,看着顾砚问道。
“春闱取士,确实限定了各路名额。要是不限定名额,只按文章高低录取,你觉得会怎么样?”顾砚问道。
周沉年叹了口气。他年轻的时候对此极为愤然,这些年,特别是跟到世子爷身边后,站的高了,才体会到这中间的不得已和另一种公正。
“那位东溪先生连这都不能理解吗?”顾砚问道。
“东溪先生觉得过于偏护,不利于文章教化,朝廷应该多取南方士子,提升学问,再往北方教化。”周沉年答道。
“你以为呢?”顾砚接着问道。
“教化是极难的事。”周沉年含湖了句。
“嗯,收阿囡入门这事,东溪是让你诱惑我,还是劝说我?”顾砚转了话题。
“东溪先生以为世子爷必定不知道他这样的闲云野鹤,就算听说过,也必定不以为意,收李姑娘入门下,东溪先生说不必让世子爷知道。”周沉年话里隐藏这无数深意。
“从东溪那儿回来这一路上,看起来你想了很多。”顾砚露出笑容。
“是。”周沉年一脸苦笑,“原本,在下入幕世子爷门下,事事均当以世子爷为重,不该考虑其他,可东溪先生,唉,在下世代居于江南,确实想了很多,还请世子爷体谅。”
“这是人之常情。先生能过来和我说这些,就是越过一人一地之私了。拜师入门的事,先生以为该如何?”顾砚看着周沉年问道。
“不敢当!”周沉年被顾砚一声先生叫的急忙站起,拱手长揖。
顾砚有几分无语的斜着周沉年,手指敲着高几,“坐下坐下!”
“是。”周沉年赶紧坐下,下意识的抹了把脸,“在下以为,这是个机会。东溪先生对世子爷知之……”周沉年舌头打了个结一般,“都是世子爷在京城的旧事,知道的极多,东溪先生对世子爷有些低看。”
“现在还是?”顾砚眉梢微挑。
“是。东溪先生以为,人最难的是认知自己,改变自己,世子爷若是经过生死大变,或是破家灭国之变,或许能和从前判若两人,可……”周沉年摊手干笑。
“这话很是,你接着说。”顾砚似笑非笑。
这话确实很对!
“东溪先生对李姑娘也知之甚多,不过,李姑娘在蒙昧村人中长大,那些村人实在说不出什么。东溪先生对世子爷和李姑娘都,那个,那个……”
“没放在眼里。”顾砚替周沉年接了句。
“东溪先生十分佩服李姑娘在格致上的天赋。”周沉年陪笑补了句。
“东溪这样低看是好事,你接着说。”顾砚示意周沉年。
“在下也以为这是极好的事,东溪先生想借着李姑娘,伸手到世子爷,把李姑娘和世子爷当傀儡操作,世子爷也可以借着李姑娘,伸手过去,掌控局势。”周沉年道。
顾砚嗯了一声,片刻,点头道:“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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