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朝着黄莹投去一个歉眼神。
黄莹点点头,她对徐印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对陈朝有些好感。
海庆喝高兴了,就挤到陈朝身侧,搂着陈朝的肩膀,先是打了个酒嗝,然后才是看着陈朝,好奇问道:“陈道友,去过更北边没?”
陈朝点点头。
海庆好奇问道:“那北境长城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陈朝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天监初年,皇帝陛下登基之后,做了一事,如今已经十几年了……”
陈朝说起那门前有黑红木牌的事情。
“更北边,许多人家门前都挂起以炭笔写就文字的木牌,有些人家门前,挂着不止一块,如果海道友有机会,不必去那北境长城,去那些地方看看就行。”
陈朝缓缓开口,喝了口酒。
“怎么说?”
海庆有些震撼。
陈朝说道:“总要看看这个世上到底是谁在替咱们负重前行,没有那座长城,妖族南下是定局,没有那长城上的士卒,有长城也没用。”
陈朝这番话,听得众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虽然没有去看过景象,但大概也能想象得到。
吴意问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怕死吗?”
陈朝说道:“没有谁不怕死,只是很多人会想,这一家里,如果我死了,父母兄弟妻儿都能活着,那就无妨。”
“没有谁愿意打仗,朝廷也不愿意,只是不得不打。”
左木皱眉张了张口,想问个问题,但还是没问出来。
陈朝知晓他想问什么,只是淡然道:“前朝曾和妖族签订过协议,每年供奉给妖族血食,也就是活人,换取太平。但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被当作血食的那些人就该死吗?当然他们死,和一直和妖族作战而死,好像都是死,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以一部分人的死亡来换取和平,但真的一样了吗?这就涉及第二个问题了,那就是这么屈辱的活着,真的活的舒心吗?”
“老百姓们有些话,说得寻常,但话糙理不糙,叫做树争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在哪里呢?”
陈朝敲了敲桌面,“诸位道友都是修士,要是某天被别的宗门压迫着驱使,是否也认命呢?”
说到这里,桌上更是沉默了。
海庆猛然说道:“不管了,不管长辈们再怎么阻拦,我都要去北境了!”
陈朝自嘲一笑,“喝多了,说些胡话,诸位不必当真。”
说完这句话,陈朝就起身告辞。
他背起徐印,带着贺良离开这座小院。
这会儿已经夜深,好在高悬一轮明月,才不至于看不到前路。
不过刚走出小院,身后便响起些脚步声,黄莹提着灯笼追了出来,笑道:“我送道友一程吧?”
陈朝扭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没有拒绝。
于是一行三人,并肩而行。
走出几步之后,黄莹忽然开口道:“陈道友,肯定去过漠北吧?”
陈朝扭头看了她一眼,淡然道:“算去过。”
“那道友是否在朝廷里有官职?”
黄莹好像知道这么问,有些突兀,所以很快补充道:“看道友说起这些事情,有些官腔在的。”
陈朝自嘲一笑,“还以为说得够小心了,但还是被听出来了啊?”
黄莹笑了笑,“放心,除了我,那几位估摸着分辨不出来。”
陈朝点点头,“有个一官半职,不是什么大官。”
黄莹哦了一声,好奇道:“现如今镇守使这么大的官,都只能被说成不是什么大官了?”
陈朝看向黄莹,后者一脸得意。
“既然黄道友都看出来了,还逗本官做什么?”
陈朝背着徐印,可惜这家伙早就醉死过去了,要不然听着这话,指不定得惊讶成什么样。
“不过镇守使大人放心,他们肯定不知晓,我也是去过一次神都,在那满大街的画像里看过一眼镇守使大人尊容,不过出了神都,如今世间流传的画像,就真没有镇守使大人的半点神态了。”
黄莹眯起眼,“既然当真跟镇守使大人喝过酒了,那他们就肯定得去北境走一趟了。”
陈朝摇头道:“玩笑言语罢了,不必当真,也请黄道友勿要将此事告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