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也就是说,在许久之前,在大梁皇帝登基之初,便有了那些暗线进入了痴心观。
或许是暗线,也或许是之后策反。
总之,大梁朝对于方外做的事情,绝不是说是等到他们有所察觉才开始的,而是在很多年前,便随着春风潜入夜,好似春雨润无声一般。
想通了这一点的云间月便再也不对大梁朝如今的崛起有任何的意外了,痴心观能在很多年前在人间落下魏氏这枚子,然后在这么多年里,一直自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尘世的一切,所以过于自大,殊不知看似羸弱的大梁朝,却早就已经暗地里开始反击了。
而且他们极有耐心,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从不曾做些什么。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过去那些年里,大梁朝或许有无数次可能用得上这些谍子,却一直忍着没用,而是一直藏着。
直到今天,他们成了最为锋利的剑,开始出鞘,而且是迅速抵住他们的心口。
云间月摇了摇头,感慨道:「变天了,真是两代人杰啊。」
……
……
痴心观的消息很快传回神都。
如今说起来,掌握着百川阁和谢氏的情报网的陈朝,已经毫无疑问成了大梁朝消息最灵通的人。
整座大梁,不论是各州郡还是方外,他是第一个能收到消息的人。
取下从木鸟上拿下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之后,陈朝将其递给了身旁的谢南渡。
「云间月被关进了锁灵牢,余录身份没有暴露,这位寅历真人此刻应当是心安了。」
谢南渡将纸条丢入火炉里,有些赞赏道:「虽然有这么多棋子,但你这个局布得很巧妙,我原本以为余录要成为你的弃子,
结果没想到你连他也保下了。」
陈朝说道:「自己深入虎穴,每日都艰难,还要将他放弃,我真做不到,即便你说是为什么大局
我也不想这么做,大梁要做的事情很大,会有很多人死,诸如北境的士卒,他们或许会死在战场上,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但真说为了什么所谓的大局舍弃他们,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况且余录并不是非死不可,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多谋划几分,就能保住他。代价也不算是太大,我为什么不保他?」
陈朝笑道:「在山中和妖物厮杀的时候,若是说今天舍一条胳膊就能取胜,那就舍了,下一次呢?你不就剩下一条胳膊了?」
谢南渡看着他说道:「记得几年前,你还是个很冷血的人。」
第一次见面,谢南渡很清楚,如果自己拿不出陈朝心动的东西,他是不会出手救自己的。
「总要有些改变,哪里有一成不变的。」
陈朝揉了揉脑袋,叹道:「不过为了保下他,真花了我很多时间精力,脑子都快想炸开了。」
谢南渡说道:「云间月没你想得那么蠢,他大概已经想清楚了痴心????????????????观里有咱们的眼线,等到他坐上观主之位,会容他们?」
陈朝说道:「他若不能接受,我便让他们回来便是。」
「如果云间月要杀了他们呢?」
谢南渡看着陈朝,眼里有些特别的情绪。
陈朝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那我就杀了云间月,毁了他们痴心观的道统。」
谢南渡好奇道:「那现在做这么多事情,岂不是白做了?」
「你说的事情不是很可能发生,所以才会做现在的事情,但如果真的发生了,白做了也就白做了,但人却不能白死。」
陈朝很认真地看着谢南渡,说道:「叔父把他们留给我,不是让我用他们去死,来换取最后的成功的。」
谢南渡说道:「那会很难。」
「做这件事本来就很难了。」
陈朝感慨道:「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其实是安逸地死去。」
陈朝看着谢南渡说道:「如果靠着冷血和无情来改变现在,那么改变之后的天下,和现在的具体差别在什么地方?」
「现在愿意去做这些事情的人,都是相信以后会更好的,他们为此不惜付出鲜血和生命,我们要做的是努力让他们也尽可能地看到那座新的天地。」
「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大梁的百姓以后过得更好,但他们何尝不是百姓中的一员,为什么要因为这些百姓而舍弃他们?他们之间并没有高下之分。」
陈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认为,只有这样,我们做的这件事才有意义,只有这样,到了那天,这个天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天地。」
谢南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和之前已经改变许多的年轻人,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在最开始的那座破败的山神庙里,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有一双天底下最好看的眸子。
如今想来,那双眸子好看,是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藏在最里面的善良。
他或许从来都没有转变,只是在一开始,将那些东西藏了起来而已。
「你是个好人。」
谢南渡看着陈朝说道。
陈朝点头笑道:「我是个好人。」
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火堆前告诉她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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