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等着问铢衣进入镇海祠,进入斋心院之刻,早就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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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时间之后,问铢衣的仪仗车架停在了镇海祠前。
此处以祭海大长老为首的众多祭司,早已立在门前等候。
他们神色肃穆庄严,迎着问铢衣一起进入镇海祠的正殿。
那众多大臣将士也井然有序,鱼贯着跟随入内。
他们按照官职阶位在殿内殿外择地而立。
四品以上进入殿中,四品以下只能呆在殿外。
问铢衣先是领着身后群臣将士一起焚香礼拜,一连九拜之后,众人就纷纷在原地盘坐了下来。
那些祭司各自盘坐于殿内两侧,开始诵唱着经文,祷告先祖之灵。
这是‘安魂经’,传闻是昔日初代圣皇‘羲皇’之妻‘风后’遗下的经文,能安魂定魄,化解一应怨煞恶戾之气。
殿内殿外的众多文臣武将也都神色肃然,跟随周围祭司高声诵唱。
他们的语声抑扬顿挫,含着悲戚哀悼之意,这诵唱声传到镇海祠外,引得更多人加入其中,顷刻间数百万人的诵唱声汇成一股,声势恢弘浩大而又庄严肃穆。
此时坐于殿中的问铢衣,却是一边诵经,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那众多牌位。
她在心里苦笑不已。
这‘安魂经’有什么用?不过是聊慰他们这些遗民之心而已。
要想这些死难的先民真正安息,唯有将当初攻灭镇海,肆意屠杀镇海百姓的大宁朝攻灭才可。
大约一个时辰后,众人将‘安魂经’反复诵唱九次,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一身黑袍的祭海大长老又立起身,朝着问铢衣一礼:“城主与长公主请随我来!”
问铢衣微一颔首,起身随着祭海大长老往斋心院方向行去,长孙若璃亦紧随其后。
此时问铢衣忽的眼神一凝,仔细看着祭海大长老的背影一眼。
她眼神狐疑,感觉这祭海大长老有些不对劲,然而当她仔细看,却又未发现任何异常。
是自己的错觉么?
祭海大长老常年静修,所以她与对方见面的机会不多,上一次还是两年之前,人有些变化是难免之事。
不过问铢衣还是本能的提起了警惕,转动起体内的真元,不动声色地使用了一门秘法。
自从得知秦沐歌战力近神,却被建元帝等人用毒咒算计,几乎陨落,她便在这方面下过很大功夫,以确保自身哪怕面临万灾之主的咒毒,也能有自保之力。
问铢衣绝不想步楚芸芸那女人的后尘。
不过她一路随祭海大长老前行,都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走入斋心院,问铢衣看向了旁边角落。
那边跪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祭司袍服。
那应是斋心院的洒扫祭司,他们不通经文,也不负责照看灵牌,只负责这偌大院落的洒扫事宜。
问铢衣又站定原地,凝神看了这二人一眼。
她往年见过许多镇海祠的洒扫祭司,然而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
尤其是左边那个,刚才此人看她的眼神让人不愉——
“小姨!”长孙若璃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慌张,她强自镇压心绪,语声平静道:“这二人是有什么不妥吗?”
那祭海大长老则摇头不已:“我是真未想到,这冰城之内竟然还有能不畏城主威势,对城主姿容生出贪慕之心的。”
她语含歉意的回身,朝着问铢衣一礼:“这是新来的洒扫祭司,内务堂识人不明,竟将这胆大无知,猥琐无礼之人招入,还请城主见谅。
此人我定当施以重惩,开革出祠。不过今日是大祭之日,不宜见血,还请城主容我延后处置。”
被问铢衣注目那人不由神色惶恐,整个人勐地一缩,身躯颤栗发抖。
问铢衣蹙了蹙眉,最终还是压下了疑惑,随着祭海大长老走入到镇海祠最后方的一间静室。
静室之内香烟鸟鸟,里面也供着二十多个灵牌。
这是她的父母叔伯,还有两个侄儿的灵牌。
昔日导致镇海国灭国的那场祸事,问铢衣的父母,还有两个侄儿也都是知情之人。
尤其那两个王侄,都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
虽然他们介入的程度不深,却也是有罪之人。
问铢衣不愿把他们供奉于镇海祠的正堂,享受万民的香火,却又因亲情血脉之故,不能不加以祭奠。
所以每当大祭结束之后,问铢衣都会以斋戒之名,来到这间静室里面,祭祀这些有罪的亲人。
她看了眼前这些牌位一眼,发出了一声轻叹:“给他们上香吧。”
长孙若璃当即神色一肃,拿着三根信香,朝着前方的这些灵牌拜了三拜。
问铢衣则直接坐了下来,闭上眼开始诵念《安魂经》。
她的父母,还有那些叔伯,两个侄儿,都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受不得她的香,也受不起她的礼。
问铢衣每年都只是九遍《安魂经》,让这些血脉亲人能够在九泉之下好好呆着。
不过就在这时候,问铢衣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咦,目光像是刀枪剑戟般抬目往前方的香炉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也按住了自己腰间的剑。
问铢衣的举动,也令祭海大长老与长孙若璃二人都暗暗心惊,望向了问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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