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扶我,我腿脚灵得很。”李牧从马车上跳下来,指了指孙伏伽和李大掌柜,道:“扶他俩,尤其是李大掌柜,伤得有点重啊。”
李重义看了看他俩,抬了抬手,四个锦衣卫把俩人架了下来。
孙伏伽想说什么,但是能说什么呢,只能是苦笑了。他以为李牧得蒙住他的眼睛,但意外的是李牧并没有。
在锦衣卫的随扈下,李牧带着他们走进了工厂。眼前分出两条笔直的水泥路,一条通向一处临时营地,另一条则通向元山脚下的水泥场。
这是谁设计的?李牧有点蒙,人字形的路,人生的十字路口?
李牧有严重的选择困难症……他站在那分叉路半晌,犹豫着不知该往左还是往右。
这时,一股臭味从军营方向飘来,一辆粪车帮他做出了选择。
“先往这边。”李牧捂着鼻子,快步走上左边一条道。
虽然天气不热,但是粪便的味道太浓郁。其余人也赶紧跟上,对那粪车避之不及。
然而那穿着破袄推着粪车的瘦弱男人,却怡然自得的哼着小曲儿,完全不觉其臭。
李大掌柜也捂着鼻子跟在众人后头,对那推粪车的汉子好生佩服,心说这人怎么能不怕臭呢?真厉害。
想到这,他下意识瞥一眼那人的脸,登时失声叫道:“少爷?”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自家那有洁癖的少爷么?衣服从来只穿一次,洗了都嫌脏的少爷,竟然倒夜香?
那推车的男人,下意识的循声望来。也不禁失声道:“闻喜,你也被抓来倒夜香了吗?”
“没有啊,我是来救你的。”李大掌柜朝他走两步,回头望向李牧。李牧捂着鼻子,点点头,李大掌柜才敢过去。
“找到了就行,你俩聊着,我带孙少卿看看水泥厂。”李牧说着,带孙伏伽往另一条路走过去。
李大掌柜这时来到崔少爷跟前。
“别过来,我太臭。”崔少爷忙喊道。
“不要紧。”李大掌柜眼睛含泪:“您能受得了,我就能受。”李大掌柜知道自家少爷从前是什么样子,看到他这样,心里只有心酸。
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少爷每日天不亮就推着粪车收夜香,还要给人刷马桶的画面。
“少爷,你受苦了。”李大掌柜忍不住鼻酸。
“这有什么受苦的,习惯了就好了。”崔玉哲笑了笑,又把推车推起来,推完这一车,还有下一车,整个厂就他一个推粪的,可怠慢不得。
“刚来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每天倒夜香、刷马桶不说,哎……”崔玉哲叹了口气,而后知足一笑道:“现在好多了,适应过来后,我除了每天完成工作之外,不用担惊受怕,自由自在,还有啥好强求的?”
“呃……”李大掌柜都听傻了,心说莫非我遇上了个假少爷,为何整个人变得如此知促常乐?
“少爷,是不是他们威胁你,逼迫你这么说的?”
“随你怎么想吧。”崔玉哲云淡风轻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没人逼迫我,我确实这么想的。”他指了指对面干活的人,问李大掌柜,道:“你看看他们,感觉到了什么?”
李大掌柜懵道:“一群力巴,能感觉到什么?少爷,你怎么了?”
“没有慧根呐!”崔玉哲摇了摇头,一副可惜的表情,道:“不过也是,谁都有慧根,这世间就没有愚人了。我来告诉你吧,这些人啊,都是努力的人。他们干一天的活儿,领一天的工钱,工钱拿回家去,给老婆孩子温饱,他们多有价值啊!”
说着他又道;“原来的我,就没有价值。我像一个蛀虫,但是现在的我,你看看,多有价值。整个工厂,没有我就玩不转!”
李大掌柜彻底懵了,倒夜香算什么工作,还没你就玩不转——确实好像如此啊,没人倒夜香,随地大小便,那得多臭,这么理解倒也对。
但是家里还有好大一摊的生意等着去处理,在这儿倒夜香也不是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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