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长孙冲赶紧拦着长孙无忌,摊开手掌道:“这不能怪恩师,这都是孩儿太笨,学得慢才这样。学得快的同学,没受这么多伤。”
“学得快、学得慢?”长孙无忌更糊涂了,道:“你们学什么了,怎么还弄出伤来?”
听长孙无忌问起这个,长孙冲自豪道:“爹,这是学木工留下的疤。大家都是一起学的,儿子做板凳的时候,还是排在末尾的,但是现在,儿子已经可以一个人做桌椅窗棂镂空雕刻了。上一期测考,我排第八名。恩师还夸孩儿有天赋呢!”
长孙无忌目瞪口呆。
他又仔细看了眼长孙冲,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道:“儿子,你辛苦了。赶紧去洗漱一番,见过你的母亲,她这么多天没看到你,都想你了。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去吧。”
长孙冲不疑有他,点点头,道:“那我先洗个澡,再去拜见娘亲。”
长孙无忌摆摆手,长孙冲去了后宅。长孙无忌目送儿子消失在长廊,猛地回头,对守门家丁道:“去,速去,赶紧把孙神医的那位高足刘大夫请来,我的儿,失心疯了!!”
……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
莒国公府。
唐观回到家中,也是把唐俭吓了一跳。上次见面的时候,唐俭分明记得,自己的小儿子,细皮嫩肉,弱不禁风,还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但这回再见到唐观,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哪还有一丝原来唐观的影子,瞅他这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倒像是昆仑奴的后裔,咋这么能吃,这么黑呢?
唯独笑的时候,一口白牙倒是显得更白了。
唐俭还没说什么,孙氏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牧是她的儿子,唐观是她的继子。虽然她心里是偏向李牧,但唐观毕竟是唐俭还留在莒国公府唯一的幼子,若是传出她的儿子虐待唐俭幼子的事情,对她的名声有损,对李牧的名声更是大大有损。而且她与唐俭毕竟是夫妻了,发生这种事情,夫妻之间,也容易出现隔阂。
孙氏掰下一只鸡腿,放到唐观的碗中,歉然道:“孩子,你不要怪你的哥哥,他……他就是那个脾气。”
唐观闻言大惊,鸡腿也忘了吃,连忙道:“母亲千万不能这样说,校长对我很好,对我们都很好。我们跟随校长,学到了很多本事,就拿我来说吧。在进入山谷之前,我除了能写一点文章,什么都不会。但是现在,不敢夸耀,至少打铁、编筐、瓦工我还是可以的,母亲若是不信,等会我寻些竹篾来,一刻钟我就能给您编个大筐出来。”
孙氏:“……”
唐俭:“……”
见二人是如此反应,唐观咬了一口鸡腿,眼神摇摆:“我、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孙氏叹气:“唉,我必须得说说李牧了!春桃,去备车!”
唐俭赶忙拦着,安抚住孙氏,对唐观道:“儿啊,你哥他、他就教你们这些?”
“不不不、”唐观赶紧摆手否认,抬手蹭了下嘴巴上的油,道:“大哥教的东西可多了,爹,你听过《三国演义》么?”
“三、三国演义?”唐观愣住,想了半天,道:“三国演义没有听过,但是《三国志》我却是读了几遍,怎么,他给你们讲史了?倒也不错,陛下曾说过,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
“什么呀!我大哥、不,校长说了。史书都是狗屁,都是后人撰写的故事,当不得真!”
“……”
唐俭是个斯文人,这话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而且还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他强压着抬手甩一巴掌的冲动,咬着牙根忍着,问道:“他这么看不起史书,必然有一番高论了?想必这三国演义,就是他的高论,他怎么说的?”
“爹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唐观忽然一拍大腿,道:“我得赶紧把大哥讲的《三国演义》誊写下来,若不赶紧写,我怕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