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姐儿,我感觉你长大了很多。”三人坐在湖畔垂钓时,卢晟忽然蹦出这句感慨,让盛苑和安屿不由一起侧目。

  “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我以前很幼稚。”盛苑鱼竿一抬,瞧着空落落的鱼钩,好脾气的重又放上鱼食。

  卢晟早习惯了她钓鱼等同于喂鱼,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要搁你的脾气,说不得此刻已经站在你大伯的营帐里质问了。”

  “我只是受不得气,又不是智商有问题,怎么可能把自己放火上烤呢。”盛苑耸耸肩,“我不在京都,弹劾我的折子都要满天飞了,若真像伱说的那样,你瞧着吧,一个干扰作战的帽子就要扣我头上了,说不得还有人弹劾我里通外国哩!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为一时痛快给旁人送政绩。”

  “就是!苑姐儿多聪明!我们有账以后算!等回京之后,定要在御前说个清楚!”安屿想到日后,开始摩拳擦掌。

  可惜,在场三个人兴奋的只有他自己。

  安屿诧异的看着沉默的盛苑和卢晟:“你们怎么不说话?”

  卢晟见盛苑目光平静,侧首看向不解的安屿,抿抿嘴,无奈的反问:“屿哥儿,你真以为告到御前,圣上就能治现在这位盛国公的罪了?”

  “那可不是怎地!他欺上瞒下!他无情无义!他违背圣意!”

  “可是他没有贻误战机!”卢晟听到最后,忍不住接话,“所谓欺上瞒下,他欺的是苑姐儿,瞒的是老盛国公,就是告到圣前,只需用‘他向来严于律己,不肯让自家侄女儿临阵脱逃’就能转圜。

  至于你说的无情无义,在军士们看来,说不得是他为将为帅的有情有义。”

  “苑姐儿才没有临阵脱逃!”安屿很不喜欢把这个成语和盛苑联系在一起。

  卢晟的唇角抖了抖:“……”

  这家伙每次找的重点,总是这样感人。

  “苑姐儿当然没有,可是,老盛国公为苑姐儿跟圣上求旨一事,千真万确啊!而且圣上还应允了!而盛国公违背的就是这道让苑姐儿退守洛都山的圣旨!”

  卢晟叹口气:“他此举的确彰显了他的冷漠无情,可问题是,圣上可以因此而远着他、不再重用他、甚至警惕他,但却决计不可能问罪于他。

  原因很简单,在朝廷众多作战计划里,就有暂时放弃边陲八城,引敌分散、引君入瓮的准备。

  守安城是八城之一,那么用守安城来消耗哈意箴的主力,是完全没有超出作战计划的,所以从这点来说,不管我们大家高不高兴,盛国公他都没违令不遵!”

  “那就没有办法说理了?”安屿感觉难以接受,忍不住提高声调,“这忒欺负人哩!”

  “朝廷,或者说,内阁的老大人们,只看战果成绩。前线胜利和苑姐儿委屈,孰重孰轻?只怕就连圣上,或者说皇后娘娘,都没办法堂而皇之当众表示苑姐儿比战胜阿戎更重要。”

  卢晟又看向仍然盯着湖面不动的盛苑,轻声说:“事关朝廷社稷,哪怕是一国之君,有时都会身不由己,毕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用感情薄厚和关系远近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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