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一怔,在桌上的药物中找到一只玉匣递过来。
洪承略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半只青皮人参,整个参头看起来就像嚎叫的厉鬼,甚至表情都是维妙维肖,精细入纹。
不过这玩意儿虽被冠名为“参”,其实不是人参,而是乌头草的变异品种,可以根据摄入的养分和周围的环境来改变毒性。
匣里的鬼头参只剩上半支了,也就是只有“嘴”部以上。所以神情远没那么狰狞。
董锐跟进来一看,怫然不悦:“半支?这不符合我们的约定!”
“人命关天,方才那许多将士从新煌回来,重伤垂危,我便授权军医先用它救人。”洪承略也知道己方理亏,温声道,“这半支你先拿着,回到浔州之后,我再向上头申请多一支给你。”
“多一支?”董锐不怒反笑,“你在逗我?你知不知道鬼头参有多难弄到?”
要培成鬼头参,就要把成了精的乌头草栽进强大的妖怪或者道门中人腹内,这一步必须是活栽。
成精的乌头草一定有年份了;但有年份的乌头草,可不一定能成精。这是第一重门槛。
成精的乌头草不仅能从土壤中汲取养分,也能从血肉中汲取精华。
这样栽种七个月,可能要换一到两个培养皿之后,“鬼头”方成,此时它就具有“大毒大补”的效力,效力相当于强心针 大补丸,用得好可以直接把伤者从死亡边缘拖回来。
洪承略微笑:“年元帅或者贝迦国,会有办法的。”
换作从前,董锐拂袖就走,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可现在鬼猿伤情实在危重,董锐也没空跟他计较,一把抢过宝参,另选一间破屋,现场制药去了。
鬼头参不能直接服用,他得把毒性先磨掉大半。
洪承略跟了进去,看这妖傀师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虽忙不乱,看起来医术比他们队里的军医还要强得多了。
炼制妖傀,难免要跟生物肌体打交道,又用药又动刀,不熟练就怪了。
“是谁将鬼猿打成重伤?”洪承略想听第一手战斗情报。
董锐头也不抬,只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贺家父子!”而后将先前的战斗过程说了一遍。“我与他们有宿怨。”
洪承略立刻来了兴趣:“这是怎么回事?”
董锐遂将石桓城鹿鸣苑那一次失败的伏击简要说了,而后恨恨道:“若非他们作梗,柯继海早就死了。”
柯继海一死,能够拦住大司马的鸢国大将就少了一名。
洪承略问他:“你是专程去杀柯继海的?”
“……还有贺淳华。”董锐看他一眼,“反正他们就在前后两辆马车上,我想着顺便一起做了。”
他是犯了贪多嚼不烂的大错。
“听起来,他们有不少好用的法器,身边也有些人手。”洪承略问他,“关于这对父子,有更多情况么?”
“有。孙孚平就死在他手里。”
洪承略动容:“什么,鸢国的孙国师是他杀的?”
“对,听说这段事故发生在盘龙沙漠里,真正的细节也没人清楚。反正孙孚平和年赞礼的儿子年松玉,骗他父子发军进入盘龙古城寻宝,结果宝没寻着,这两人也没出来,只有贺家父子活着回来了——在盘龙沙漠的狂风季。据说在那个季节,活物都走不出盘龙沙漠。”
洪承略皱眉:“这样的人物,你怎么会轻视?”
董锐轻咳一声:“贺淳华修为也不厉害,我认为这种人能做掉国师孙孚平多半凭借运气,大意了。”
“对了,他全家人都被老皇帝杀了。”
“哪个老皇帝?”这些情报对洪承略来说,太重要了。
“鸢国现任皇帝的爹。”董锐拿巾子擦手上的血,“说是误信馋言,把贺家满门抄斩,连六岁童子也不放过,只有贺淳华孤身在外躲过一死。老皇帝也没再追杀他,把他打发去了边陲小城。”
“斩草不除根,多半心中有愧。”洪承略笑了,“就这样,贺淳华还甘愿在鸢国为官?”
“那不然呢?”董锐不以为然,“他还能有什么好路数?”
洪承略摇头:“鸢国立国仅六十年,人心、传统都和贝迦这种悠久古国不能相提并论。他们这里,哪会有多少忠君之念?嗯——”
他陷入了沉思:“贺淳华背着一家人的冤仇,还愿意给鸢国卖命,这人应该是个心计深沉,又重利求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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