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呵欠会传染,同伴也忍不住打了一个:“没听这些乡巴老说么,附近的飞禽走兽都被他们吃光了。好了你精神点儿,我先走了。”
小兵一惊:“喂,别留我一个!”他的搭档,昨天死在浔州人的偷袭里了。“我都守了五个时辰了,困得要死!”
“我还有事儿。人都走光了,啥事不得咱们干?”同伴挥挥手,转身走了,“你要怪,就怪排班的没排好,让你站了独岗。”
西岗在整个营地的最外围,小兵一个人待着未免无聊。春夜的风又很温柔,吹着吹着,他就倚在墙上打起盹来。
这时夜幕中降下一个灰朴朴的东西来,掉在他面前,还啪啪动了几下。
可是这小兵打盹打得太香,甚至口鼻还带出了些微哨声,对眼前的动静一无所知。
这儿也一直没人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三人从西岗经过,为首的正是穿云阁的梁长老。
他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灰影,停下脚步。弟子上前拣起,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他还以为是死鸽子,结果入手冰冷,分明是个人造物。
机关信鸽?
它背上还有抓痕,大概是被哪只夜枭当作了猎物偷袭。
这也解释了它为什么没有一路飞去吴绍仪那里,大概是部件受损了。
梁长老接过来看了看,信手鼓捣两下,鸽子肚皮上的暗格就开了,露出里面的字条。
而后,梁长老就带着这张字条和机关鸟,快步冲进了吴绍仪的营帐里!
吴绍仪正在灯光底下看书,只听帐门呼啦一声打开,还来不及喝问,梁长老就将两样东西拍到他的桌头上。
十万火急!
吴绍仪一瞥之下脸色大变,拍桉而起:“岂有此理,立刻戒备!”
贺淳华不在,他就是整个营地的最高指挥官。
吴绍仪连下数道急令,营地内几声鼓响,守营官兵赶紧爬了起来。多数人已经忙了一个白天,入夜后躺下就睡死了,这时候起床还有点儿迷登,但听鼓响,心头都是大惊。
吴绍仪命令手下整装待发,再将拒马桩都搬去营口,严阵以待;梁长老则带着弟子们布设阵法,这种军阵对于抵抗大规模进攻,比如箭雨、火攻,皆有奇效。
不过他们才布到第二个阵法,新煌镇外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这些人没点火把,就在黑暗中奔行,并且笔直朝这里冲来,明显就不怀好意。
吴绍仪铁青着脸下令,营内射手立刻打出一波箭雨。
先下手为强。
他昨晚就在洪承略手里吃了大亏,丢营、丢粮、丢人;如今洪承略居然又挑他在营的时候二次偷袭,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这回新仇旧恨要一起算!
……
贺淳华心急火燎,这一千多人的队伍也拼尽全力往回赶,途中甚至有数匹战马失蹄,直接摔断了腿。
这可是官道,尽管有好些年没整修了。
刚转过路口,正上方的山头上“砰”打出一发响箭,在半空中炸出了好大一朵红色烟花。
山头上有人!
贺灵川一懔,贺淳华却视若无睹,只催促所有人继续前进。
这里距离新煌镇约一里左右,是西向进出小镇的必经之路。显而易见,洪承略特地在这个山头上安插了哨探,以捕捉官兵的行动。
像贺灵川这样立刻反应过来的,心头都是一紧,因为这就说明,洪承略的队伍已经抵达新煌!
敌人还是早了一步。
等到奔近新煌镇,虽说前方有烈烈火光,可是听到一阵阵呼喝声以后,贺灵川心头反而微微一松。
有打斗喝骂声,说明营地还未被完全拿下。
这样看来,营地还能抢救。
果然贺淳华率军冲入新煌镇,军营里面的火还未熄灭,但洪承略的队伍已然不在——他们看到西边山头打出来的焰火讯号以后,就往东撤退了。
吴绍仪、梁长老率余部勐追穷寇。
望见贺淳华归来,运粮队的官兵欢呼雀跃。
贺灵川一眼扫过,发现大营里头一片混乱。昨夜袭营事件以后,粮车就摆得很分散,但这时还有几十辆正在燃烧,火都未扑灭。
到处都有战斗过的痕迹,走上十几步就能遇见一两具人马尸体。
贺淳华分出一队人手去帮着灭火抢粮,自己率军追向东边,去接应吴绍仪。
这两边人数对比悬殊,应该没什么悬念,贺灵川没有跟去,就留在营地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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