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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一线金黄,那是落日余光在洞庭湖留下的最后一丝影子。
月湖楼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画心的声音传来:“小姐,五小姐来了。”
如果是三个姐姐,秋水画屏可能真的不想见,但五妹不同。
门打开,秋水红裳站在门口,看到秋水画屏轻轻叫了声四姐。
“五妹,进来吧!”
将秋水红裳迎进了月湖楼。
林苏站了起来,说一声:“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将位置让给了秋水红裳,也给了姐妹俩聊天的空间。
但秋水红裳向林苏深深一鞠躬:“林大人,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找你的。”
林苏微微一怔,目光跟秋水画屏对接,都有几分惊讶……
“找我的?”林苏道:“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秋水红裳扑嗵,跪在林苏面前:“求大人救救我家夫君!”
“你且起来,慢慢说……”
秋水红裳在四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的夫君叫孙林逋,乃是中州静官府人氏,早年也是诗书人家,他的上一代家道中落,到了他头上,已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穷酸书生一个。
当日他来秋水山庄教几个公子读书,跟秋水红裳结下一段孽缘,虽然遭到了家族的打压,但秋水红裳并不在乎,哪怕穷困潦倒,哪怕世道艰难,她跟她的夫君也曾在西陵城外,过了几年夫唱妇随的美好日子。
但就在去年年底,夫君犯事了!
他写了一首诗,被人抓住了把柄,说这诗是影射朝中高官、影射陛下,知州大人将夫君关进了牢房,整整两个月,她没见到夫君的面,她不知道夫君是生是死,她去知州府,那些人将她赶了出来,探听不到半点消息,她回娘家,想求爹爹出面,但爹爹早已有言在先,根本不认这个女婿。
她没有任何办法,唯有求林苏,因为林苏,是她唯一见过的京城大官……
说完了这些,秋水红裳泪水流了两腮……
秋水画屏微微皱眉:“写诗惹出这样的大祸?什么诗?”
秋水红裳摇头,她也不知道,夫君写下这首惹祸诗时,她根本没在场,听说这诗犯忌,也没有人敢提这首诗,所以,她也不知道夫君惹祸的这首诗,到底写了什么。
秋水画屏目光抬起,看着林苏,她不知道怎么办。
她是文道高人,但文道跟官场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以她清淡如水的性子,对官场之事,是真正的一无所知。
林苏道:“姑娘,明日你陪我们一起去西陵城,你的事情,我过问一下就是!”
“谢谢林大人!”秋水红裳大喜,又要跪下。
但这回,她没跪下去,林苏手轻轻一抬,她就跪不下去。
“你是画屏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举手之劳的事,何必言谢?”林苏道:“画屏,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山庄门外我们启程!”
好!
林苏脚下一点,踏空而去,消失于夜色之中。
他离开了,秋水红裳还怔怔地望着……
耳边传来四姐的声音:“五妹,别担心,他答应办的事情,一定可以办成!”
秋水红裳目光慢慢移回:“可是……抓我家夫君的是知州府,夫君犯的事……又是这样的大事……”
诗影射陛下,罪通天了!
抓夫君的是知州,在中州这块天里,那是王!即便走出中州,也是堂堂二品高官!
解救夫君太难了。
可林苏太轻描淡写了。
轻描淡写得让秋水红裳完全没信心。
他说你是画屏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这话是温暖至极的,但他也只答应过问下,过问……含义太宽泛了,简单了解下情况,也叫过问!
这一夜,秋水红裳住在月湖楼,一夜未睡着。
与此同时,也有几人一夜未睡着,其中就有今日的寿星——秋水画屏的母亲张氏。
张氏一会儿起床喝水,一会儿挑挑灯花,一会儿在窗前看看月湖楼……
弄得秋水长空都烦了:“你老是看,到底想看到什么?红裳今夜都留在月湖楼,那个人……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