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龙君,在深宫里哼哧哼哧地出闷气。
他觉得自己又朝林某人挖的深坑里,前进了一大步。
这个混账,将女儿一办,女婿也就铁钉卷了脚,接下来,没有回头路了!
但愿这个混账真能给我无道渊带来点希望吧,如果你只办我女儿不办正事,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
箫鼓追随春社尽,一年一度的春节又一次来临。
海宁林家,挂起了红灯笼,铺上了红地毯,准备好了香案,也准备了最丰盛的年夜饭。
前年春节,林府热闹非凡,因为就在这一年,三公子封了一字并肩王,林家这个没落将门走出了一个第一号的王爷,当时老太太就曾感慨过,林家,这算是最顶峰吧?
这句感慨,林佳良当场就肯定了,是!必须得是!
为啥呢?
如果一字并肩王还不能算是林家顶峰,那麻烦就大得没边了。
但今年,情况颠覆了!
前年,真不是林家顶峰,至少,今年在前年的基础上又前行了一步。
这一步,不是林佳良刻意避免的那一步,而是多了一个王!
林铮今年又封王了!
一门双王!
古往今来谁人见过?
所以,今年林家的春节,比之前年更加热闹……
江滩流民那边,延续以前的流程,送来无数的土特产……
海宁城这边,送来了无数的吃食……
甚至会昌、京城、一些大仙宗也送来了年节……
可能有人说,这是因为林家一门双王加一个知州带来的顶级盛况,那些送年节的,乃是趋炎附势,有没有这种因素呢?自然也是有的,但并不是全部。
至少有些人是很赤诚的,比如说断崖宗,这个小小的宗门在黑骨魔族手下灭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人眼看就要团灭,林苏出手,绝灭黑骨魔族,让这些人死里逃生。
这个宗主也是个实诚人,认准了林苏就是他们断崖宗存亡断续的恩人,于是化身为海宁的一家镖局,为林家提供保护的同时,也将他们保镖途中收获到的一些珍稀物事送给林家,虽然这些东西,林家主家是不收的,但是,他们送给林家的丫头也挺有成就感的。比如说小夭,整个海宁城都知道,小夭别的不喜欢,就是喜欢吃,于是,那些出门在外的修行人,只要碰到好吃的东西,总会带些回来,给林家那个“小公主”尝尝……
“小公主”那个毫无根据的头衔,被强行安在小夭头上,进而成为江湖共识,只要提及林家小公主,几乎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往日跟在林苏身边,满大街找吃食,敢拿林苏衣袖抹嘴的丫头……
象断崖宗这种情况,海宁城至少有十家。
这就叫冷水泼到墙上,总会留下些痕迹。
林苏出手解救大苍浩劫,实实在在救了亿万人,总会有些人知恩图报……
林家从盛转衰,又从衰到更盛,经历的波折宛若传奇,林家主事之人的心态也早已改变,这些年来,面对报恩,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经验,送来的东西要么不收,要么收了又散出去,实在无法推脱的,回礼。
如果说权势能让人膨胀,林家抗拒这种膨胀。
如果权势让人改变,林家尽可能地不去改变。
林母也好,林家公子也罢,林家少奶奶也好,丫头们也罢,全都遵循着这一条原则,他们都在下意识地保持林家本色。
什么本色?
宁静致远,淡泊名世。
三公子身为文道顶天梁,官路之极的文王,回到林家拒绝王爷之称。
大公子身为一代王爷,回到林家必脱王服,也不准人称他王爷。
二公子身为一州知州,回到林家,也是尽显谦恭。
年关已至,他与曾仕贵这个知府大人,照样在写春联。
曾仕贵是文心大儒,林佳良却已经破入文路,他是靠圣言新解而入文路的,如果没有林苏和林铮的惊天伟绩,他破入文路该当是海宁传奇,可惜他生错了地方,生于林家,破入文路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即便是对子弟前程无限热衷的林母,听闻这个劲爆消息之后,也只是笑一笑:“破了文路,还算不错,让二郎过来,祭拜下先祖!”
仅此而已。
即便是司空见惯的祭拜先祖,即便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林佳良本人还是颇为不好意思的,他告诉母亲的是:要不就免了吧,这真不算什么……
瞧瞧,这就是林家发达的真正象征,连破文路这种大事,都算不了什么。
二品知州、四品知府在那里翘着屁股写春联,下面的丫头拿着春联到处贴,照例是连厕所都不放过……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小周的大呼:“三公子回府!”
林佳良一弹而起,笔尖的墨滴落草丛,青草之上竟然盛开了一朵墨莲。
曾仕贵哈哈大笑:“去年林兄未回家过年,今年终于还是回来了。”
“走!”
东院,林铮正在逗着他家宝贝儿子耀宗,一听到三弟回来的消息,直接将耀宗抱了起来,飞跑……
中院,老太太正在煤炉边喝着银耳燕窝汤,突然弹起,冲出了房间。
老太太出中院的时候,林苏已经到了中院,直接抱住了母亲:“娘,我回来了!”
林母喜笑颜开:“娘就说了,这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娘的三郎怎么就不见人影?”
外面一个声音传来:“三弟现在一步就是千万里,还真是方便啊,娘昨日还说,她感应不到三弟的消息,今日三弟就回来了。”
是林铮。
林苏回头,笑了:“大哥,当王爷的滋味可还好受?”
他上次回家,大哥还在西南魔国,没见上,这是林铮封王之后的首次相见。
林铮横他一眼:“当王爷的滋味你需要问为兄?你比为兄王位更尊,封的时间也更早。”
“两大王爷这是意气风发么?让我这个小小知州情何以堪?”
林佳良到了。
林铮照样怼他:“论意气风发,二弟也不在我们之下,你扒衣知州之名天下流传,连大儒的衣服都能扒,何等意气风发?”
林佳良抓头:“大哥,你这样说就不好了,我那纯粹是受了三弟的拐带,多少学了几分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