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点点头,“明白。”
又看了看天空,刘景浊轻声道:“今晚上,常青的仇就可以真正报了。”
冷不丁几只鸟飞过,叫声奇怪,跟猫叫似的。
刘景浊还真是头一次见这等怪鸟,便看了过去。
紫衣女鬼撇嘴道:“你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鸟在我们这儿叫水凤凰,叫声像猫。我小时候听大人讲,南边海边有个山头儿,很早很早之前有一位仙人,坐骑就是一只叫声像猫的鸟,能在水里游,喜欢吃鱼。”
刘景浊眨眨眼,“这么奇怪吗?”
至功山那位游山主,此时就在京兆府尹屋里静坐。
七十二匹快马,狂奔在雾水国几个郡内,要赶在今夜折返京城的。
鬼宅里边儿,穿草鞋的青年背好了剑,拎着竹子做的酒壶,迈步出了鬼宅。
那紫衣女鬼破天荒出了门,跟刘景浊一起,她说要去瞧瞧当年那个挖心之妖到底死没死。
乱屏城外那座至功山,客人喝了三轮茶,白衣真境终于回来了。
他对着刘景浊微微抱拳,轻声道:“梅世子跟姚仙子放心,我们少爷已经知道错了,他无颜面见各位,只能由我传话,此后绝不会为难二位。刘山主,我们少爷也是一时糊涂,您看看咱们这篇,能不能翻过去?”
高图生闷声不语,轮不到他说话,他也不敢说。他一开口,估计就得拔剑了。
算了算了,忍一忍。
刘景浊微微一笑,“那就不算白来一趟,此间事了,我们便也走了。镇里那两个孩子,已经决定跟我们去往拒妖岛,我们明日就赶路去往渡口。就是没见着游山主,只能日后有缘定然再来拜访。”
话不多说,扭头儿下山。
下山极快,不到酉时便已经离开了那座牌坊。
高图生忍了一路,此时终于开口问道:“这就完了?扇了一巴掌而已,就把那家伙放了?”
刘景浊笑道:“不是有句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高图生没好气道:“相见个屁!要是我,早把他头砍了当夜壶了。”
刘景浊转头问道:“你一生至此,杀人多少,算过没有?”
高图生还真就算了算,“杀人的话,大概百八十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没杀过好人。”
刘景浊轻声道:“我就多了,亲手杀的人少说也有千八百。我带兵所杀的,至少几万是有的,因我而死的,数十万也是有的。”
灭国战,怎么可能少杀人。
高图生没好气道:“说这干什么?你当过将军,带兵打仗,杀人很多不是很合理?”
刘景浊点点头,轻声道:“是很合理。因为我战场上杀人太多,所以战场之外,大多数时候,我愿意给人三次机会。”
之所以是大多数,是因为有些人不愿意要这活着的机会。某个举动、某件事,可能就是十条命都补不回来的。
就像刘景浊始终念念不忘,曾在灯影洞天遇到的那个小杂种。他连第一次机会都用不上。
顿了顿,刘景浊接着说道:“江生头一次是在你们找我那时,第二次是乱屏城里,这是第三次了。”
他一笑,“我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得理了,为什么要饶人。”
第四次,那就无理可讲了。
回到那处宅子,一桌子菜早已备好。
天黑之后,刘景浊与高图生还有童婳就坐在院中。
高图生不是傻,只是个不愿多想的人,他觉得我辈剑修,又不是拿的软剑,应当硬一点儿,讲个屁的道理,动个屁的脑子,不服砍死不就好了?
而童婳是见识过战场上的刘景浊怎么不讲理的,她不认为刘景浊这一遭至功山是白去的,只是靠名声吓唬人。
那个两把剑凿沉三艘妖族渡船的刘见秋,不是那么好讲理的。
所以她以心声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他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子,我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