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这样的罪行,用族诛之刑最为合适。
相比于用弃市之刑,糜旸差的只是一道正式的请示上书而已。
而在有着明确罪证的情况下,只要糜旸写出正式上书请示刘备,刘备不会拒绝糜旸的请求的。
只是糜旸并非是嗜杀的人。
可能对于当世人来说,族诛一刑用来惩罚叛乱之人就是政治正确。
可是糜旸来自于后世。
反正依目前的情势来看,弃市一刑起到的震慑力足够强大,那么族诛这种刑罚能不用就不用。
在以严厉的刑罚震慑住梁州上下的人心之后,糜旸下令将在大殿中的那数十逆臣押往闹市即刻行刑。
而那数十逆臣在听到自己被糜旸处以死刑之时,本来就有不少人吓得瘫倒在地。
现在在糜旸的命令下,他们的身后又突然出现许多如狼似虎的甲士将他们押往闹市,这更让他们心中的恐惧之情顷刻间升到最大。
有的逆臣被吓得尿了裤子,有的逆臣如蠕虫一般伏低不断叩头请饶,有的逆臣则如受惊的案上黑鱼一般,在不停的挣扎着身子。
生死之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常态,特别是对这些利欲熏心的人来说。
而那种种不一样的死亡前的丑态,就如一道道利箭一般射入在场的州臣心中。
那数十逆臣临死前迸发的丑态越不堪,他们心中受到的震慑就越深。
自先汉百年以来,汉中郡中还从未出现过同时执行如此多人的弃市之刑。
可是再大的闹剧也有曲散的时候,在一众如狼似虎的甲士的拖拽下,那数十逆臣不久后就尽皆被押往闹市。
待得那数十逆臣被押走之后,整座大殿中显得极为安静,似乎落针可闻。
这种气氛让本就幽深的大殿,无形间弥漫上一种令人心惧的气氛。
就在诸位州臣在大殿中如坐针毡的时候,从糜旸的位置上淡淡飘来一句话: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是陛下时常教导孤的一句话。
故而孤决意设立司闻曹,直属于孤,为孤执掌督查梁州一应事宜,不知诸卿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
糜旸问这句话的语气颇为淡然,但当这四个字落在殿中的诸臣耳中时,却让他们继续面面相觑起来。
诸臣相觑之间,无有一人敢主动出头做直臣。
依汉代礼制,县侯、牧伯者皆可自称孤,以示尊荣。
以糜旸目前的身份,他其实早可以在臣下面前称孤,只是他以往很少这么自称过。
但现在他却罕见的在众人面前自称孤,那是在提醒在座的诸人,自己现在是他们的主君。
主君有意设立一个官职,而且还扯出刘备这条真龙,糜旸为的就不是询问在座人的看法。
他是在通知。
糜旸的一众心腹有政治嗅觉的人不多,但在座的州臣大多出自士族、豪族,这点政治敏感性他们还是有的。
在意识到糜旸的真正用意后,尽管他们都知道司闻曹这个官职颇为敏感,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危害他们的利益。
但在方才糜旸的震慑之下,现在还有谁敢反对糜旸的用意?
特别是今日的议事,唯一可能掣肘糜旸的吴懿称病并未到场。
要知道,闹市距离州牧府可并不远。
要知道,士族之间互相联姻十分正常。
一旦糜旸掀桌子,放出族诛这个大杀器,在场的州臣至少有一般都会被牵连进去。
所以在糜旸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州臣中马上就有识时务者拱手对糜旸拜道:“牧伯英明。”
这声声音在宁静的大殿中,显得十分清楚。
而在这声声音响起之后,马上就有许多人附和起这句话。
不久之后,整个大殿中的州臣都表示糜旸的这个决策十分英明。
看到所有人都没有异议,糜旸的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这想来就是史书上记载的“上下同心”吧。
这是梁州国力即将大盛的征兆呢。
在数十逆臣在闹市中被处决,引得南郑民众争相观看,引以为戒的数日之后。
南郑城中有数骑携带着梁州牧上书的信使从南门驶出,快速地朝着成都而去。
过去几日之中是糜旸以雷霆手段震慑人心的时候,也是梁州别驾法邈苦思冥想如何交作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