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旸的这个安排,为的便是用今日的大胜,来稳定梁州,甚至整个大汉的人心。
坚定不移的人心,才是糜旸能打赢最后这场仗的最重要保障。
糜旸的要求很合理,只是法邈却有些为难。
“季阳文墨乃梁州之冠,不如由他捉笔,定能写出一篇佳文。”
法邈的语气带着些许请求。
听到法邈的话后,糜旸狠狠瞪了法邈一下。
若论写战报的文笔,大汉之中谁又比糜旸更擅长,以往大胜的战报,也大多是糜旸自己写的。
可这次糜旸为何不亲自动笔呢?
原因很简单,曹真受伤的部位,实在令人有点难以启齿。
在讲究存亡断续的当世,赶尽杀绝的理念是不被当世人所接受的,哪怕是敌人之间,也往往会惺惺相惜。
说白了就是战场上糜旸与曹真是敌人,可若是在私下里,以两人的身份,说不定见面时还得互相尊称表字呢。
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一箭将曹真去势的事,就看起来不那么人道了。
所以身为士人的糜旸,第一次不想亲自写战报,法邈不想写这封战报,也是出于这种理由。
但糜旸可不管法邈的请求。
法邈会拒绝,吕乂肯定也会拒绝,相比于吕乂那个倔骨头,法邈还是好拿捏一些。
糜旸冷冷得对法邈言道:“你以为,孤为何将你单独留下?”
糜旸的反问,让法邈放弃了抵抗。
他只能黯然的接下糜旸的这个命令。
可是在他离去之前,糜旸不经意间飘来的一句话,还是让他察觉出糜旸当下部分的真实情绪。
“将来两军交战之时,若我想冒险趋至阵前,你一定要记得谏阻我。”
听到糜旸的第二个命令后,法邈只能强忍笑意着一拜领命后离去。
曹真是幸运的。
尽管他被吴懿射中了下体,但由于他的身份,几乎天下间最好的医者就在他的身边。
而当世医者讲究世代传承,技不外传,所以对于曹真的医者来说,去势手术他们也十分精通。
当然了,大营内的医者,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为曹真动这个手术。
由于医者们的精湛手术,曹真从鬼门关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可惜由于那一箭,让曹真元气大伤。
在动完手术的数日时间里,曹真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中。
今日曹真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曹真,脑海中瞬间浮现那一日他受伤的场景。
当回忆起自己受伤的部位之后,他不顾身体的疼痛,立即掀开身上的被子查看。
在看完之后,曹真整张脸变得煞白起来。
他没有记错,他受伤的真是那个部位。
在脸色煞白之后,曹真的眼中有着无尽的怒火在酝酿。
他转头看向一直伺候在旁的医者,问他道:“孤,孤的伤势如何?”
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被牵动伤势的曹真,身体中感受到一阵剧痛在向他袭来。
所以在询问时,曹真不禁龇牙咧嘴起来。
他的这副表现加上他那充满怒火的眼神,直接吓得一旁的医者跪倒在地。
回答曹真的只有一具不断抖动的身体。
可尽管医者没有回答什么,但他的这副表现,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不是吗?
得知真相的曹真,不禁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的祖宗是宦官不错,但不代表他这个后代,也想与祖宗一样呀!
一种极度的悲凉,夹杂着心中不断升涌的怒火,让曹真整个人渐渐丧失理智。
但就在曹真完全要丧失理智的时候,曹真还是问医者道:
“孤的具体伤势,还有人知道吗?”
曹真问这句话时,语气十分冰冷,但至少表面上看他还是恢复了一些冷静的。
面对曹真的询问,医者丝毫不敢怠慢。
“诸将只知道大将军是,是下体受伤,但小人知道厉害,小人对外宣扬都是大将军的伤势并无大碍,不会,不会影响.”
医者的最后半句话,没敢说出来。
医者的顾忌,让曹真心中的怒火与悲凉更甚上几分。
在得知这件事后,曹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一声怒喝从曹真的口中发出:“滚,赶紧给孤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