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做完早课,抱着一部经书从大雄宝殿出来,先是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就对同样抱着一本经书的温柔道:「你的经文抄写完毕了吗?」
温柔摇摇头道:「需要凝神静气,我好不容易抄写一回经文,要是再三心二意的,实在是不为人子。」
说完话又对左手五根手指上都缠着纱布的狄仁杰道:「我写奏折用的那只鹿,如今还活着,不如拿着继续采血,早点把你的经文抄完?」
狄仁杰摇晃一下自己伤痕累累的左手道:「不妨事,我阿耶就要过寿了,就当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一片孝心吧。」
温柔又看着云初道:「广福寺的法器大不大?」
云初道:「只有我预料中的七成。」
狄仁杰道:「一百六十万贯,可以了,皇帝现在基本上没有用钱的地方,不会给你捅出来一个太大的篓子的。」
云初道:「主要是很多佛门造像不好毁弃,还有一些杂铜也不好计数,如果想要把里的钱全部整理出来,没有五年的时间做不到。」
温柔惊诧的道:「你觉得不够?」云初叹口气道:「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狄仁杰道:「什么最坏的打算?」云初道:「别忘了,知道资金池子重要性的不光有我们,还有六家大型商贾呢,你们也知道,他们背后其实是数不尽的勋贵们。」.
温柔道:「你担心他们故意破坏?」云初皱眉道:「这一次,勋贵,世家们似乎也太好说话了,按照我的估计,他们在泰山上就该发作的,结果,即便是有人跳崖,武媚又把人丢到悬崖底下,他们还是跟乌龟一样的隐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总觉得这不像是英公,苏公,程咬金他们这些人的秉性。
英公这个人你们也清楚,有洞里毒蛇的美誉,要嘛不动弹,一旦动弹了,必定会行致命一击,」
温柔道:「你之前不是说,皇帝在处理勋贵之前,已经做好受伤准备了吗?
再说了,只要他们还在大唐的土地上生活,要是皇帝知晓是他们故意弄得民不聊生的,必定会动用军队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我以为,他们不敢这样做的,或者说,他们可能跟我们一样,也在等皇帝那边的人出错呢,这样,他们撤走资金,把资金池子弄干,才会顺理成章。」
云初道:「如果是自然发生的事情,破坏程度是有一个底线的,那就是说,最惨烈的状况不过是资金池子里的钱全部没有了,我们需要暂时补充两百万也就是了。
如果是人为的,这个破坏程度可就不仅仅限制在流水牌子了,应该连商道都会出问题,就算皇帝出手快速补齐资金池子,也会因为没有参与交易的商队,让流水牌子变得毫无用处。
虽然说,这是杀敌一万自损一万二的法子,可是呢,谁能确认勋贵们为了复仇干不出这种自残的事情呢。」
狄仁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该立刻离开广福寺,回到长安提前应对。」
温柔看着狄仁杰奇怪的道:「你忘了,我们辞官就是为了避险,如果这个时候冲上去,回到长安,岂不是正好成为所有人都喜欢的替罪羊?
还是等事情都爆开了,该倒霉的都倒霉了,该死掉的都死掉了,该受惩罚的都被惩罚了,这个时候,我们再回去,将长安从废墟里搀扶起来,如此,才没有人质疑我们兄弟在长安的地位。」
狄仁杰瞅着云初道:「大丈夫不可···不等狄仁杰把话说完,云初就道:「脓疮破了,那就一定要把脓疮里面的脓水都挤干净,然后,才好治疗,这一次我倾向于温柔的看法。」
狄仁杰凄然的道:「可怜百姓······」
云初怒道:「百姓有什么可怜的?长安的各个坊市里都有平准粮仓,里面的存粮够他们吃一年的,他们该做的工还是要做,该做的小买卖同样会延续,这一次倒霉的只会是有钱人。
人家就算是把钱都赔干净了,至少还有豪宅,娇妻,美妾,到时候无非是国朝收不到说,边军收不到粮,商贾赚不到钱,百姓们买不到东西而已。
真正说起来,这件事爆发之后,受损最重的是皇帝,勋贵世家次之,大商贾又次之,百姓的生活虽然会受影响,不过,很有限。」
跟出来的窥基大师,就站在一边看他们三人吵吵,过了许久之后,见他们三个都沉默了,这才道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你们的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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