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不错。”郑浩然面色中多了几分古怪,但没多久便释然了,他拍了拍郑修的肩膀:“记得,爹这玩意可不能乱认。”
说着便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郑修在懵逼雪上捧着懵逼碗。
“北蛮这破天气,在这里活着就是遭罪,老李我上辈子得罪谁了我,非得闹得来这破地方走一遭。”一阵寒风刮来,老李头将脑袋蜷进软甲里,口唇哆嗦着,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犀利宛如错觉。
刚才老李头的神情变化没有瞒过郑修的眼睛,他一连喝了两碗,问起郑浩然“碰拳”是否有什么典故。
“你没听说过?”
老李头惊讶反问。
郑修摇头。
心道我爹死得早,还真不了解。
“噢!你是那老……咳咳,圣上的兵吧?”
老李头差点脱口想喊“老什么”,连忙改口,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如此,情有可原。”老李头点点头,解释道:“郑将军有一个怪癖,嘴上总说‘好男儿就该用拳头说话’,嘿,你别笑,郑将军这话可不是嘴上说说罢了!不是老李我吹,郑将军刚从军老李头就和他一支队里了,老李我呀,是眼睁睁看着郑将军一步一个大脚印,迈着胯子一眨眼就当上镇国将军的!当年郑将军还喊老李我头儿呢。”
老李唏嘘地指着郑将军在不远处与其他士兵碰拳的背影,润润嗓门,继续道:“他有一个怪本事,”老李头举起拳头,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他只要和人一碰拳,仿佛就能用拳头碰懂别人心思似地,是人是鬼,一碰拳他就知道,刚才郑将军要和你碰第二回,老李我还以为军中混进细作了,郑将军但凡露点杀气,老李我就二话不说,提刀咔嚓了你小子,拎你人头去领军功叻!”
郑修闻言,愕然:“那么邪乎?”
“邪什么乎!”老李头佯怒敲了郑修脑门一下:“郑将军年纪轻轻能当上镇国将军,受命于危,哪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有点天生的本事不是理所当然?”
“那是!那是!”
郑修顺着老李头的话往下说,心中犯嘀咕。这莫非就是老爹天生异人的本事——碰拳读心术?
刚才他不会听见了自己心中在拼命喊爹了吧?
想起郑浩然走开时的神情,郑修心中猜测着。
如今大小帐篷扎下的军营一望无际,数不清的人头在雪地上神色各异地坐着歇息,有人在外围骑马警戒。
三言两语和老李混熟了,和郑浩然“碰拳”后,仿佛完成了入伍仪式般,老李对郑修再无戒心。从老李的话里,郑修整理后,推敲出他目前的处境。
如今北蛮在北面两国交界侵扰,如郑修所知道的那般,北蛮各族与大乾全面开战,已有几年。
北蛮攻势猛烈,山河溃败,不日前在皇城宣誓仪式上,魏阳尊亲自披甲上阵,与郑浩然一同奔赴战场。
一场场大战打下,在这条战线上,北蛮被打退了,退到汾涧河外。
汾涧河南北两面共五里地,是两国国界的模糊地带。
取得如此傲人战果,郑浩然本可以欣然折返,回到都城加官进爵,可偏偏在汾涧河时,郑浩然毅然要扩大战果,深入北蛮,以攻代守,为其他战线赢取喘息之机。
魏阳尊在汾涧河折返,据说是霍惑将军护送皇帝回去,而皇帝的亲兵汇入郑家军,这才有了老李头的“恍然大悟”,他误以为生面孔的“郑修”是原本皇帝的亲兵。
郑修仍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茶寮书斋,说书人都在传唱着郑将军的事迹。什么率领万人大军大破北蛮,一路杀到圣山脚下。
史书记载语焉不详,但目前有一点郑修可以确认的是,如今郑浩然所率领的联军,绝对没有史书上所记载的“万人”那么多,郑修默默数着人头,即便算上锅碗瓢盆,满打满算也才一千人出头。
郑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紧握,一股无名怒气涌上。
一千人,区区一千人,就敢孤军深入北蛮?
这不是明摆着送死?
郑修仍记得第一次世界线移动前,魏阳尊曾告诉他,在汾涧河岸,是老爹一拳将皇帝打晕,强行将皇帝送走。
可事实,当真如此?
只是,
思索片刻后,郑修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一股无力感袭来。
如今他所处的“过去”,到底是二十年前的幻影,还是真的如“白鲤村”那般,能改变过去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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