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自那件事之后,这些年来,那位郎君和管家一直安分守己,勤做好事,常有施舍。今年顺王带兵进京,向将士许诺大索三日,虽约定好了不许伤人性命不许侮辱妇女,可这群武人暴虐惯了,一旦脑子一热,也不见得是那么好约束的。这位郎君还曾下令,开放府邸大门,收容附近的贫苦百姓及其财物。”
“原来如此。”
“先生与他们有一段渊源?”
“是。”
“那他们可能一直在等先生。”
“倒也无妨。”
宋游摆了摆手,神情平静:“既然天下将变,乱世将至,行善本就不易,倒也不必苛求。善事便只说善事,不论心了。”
“有理。”
“几位可还有要事?”
宋游看向城隍和两位辅官。
这次辅官就没有说话了,只由城隍大人答道:“哦,本就是来拜见先生顺便问问可要将两幅画送回来,没有别的事了。”
“那便不远送了。”
“告辞。”
城隍与两位神官相继离去。
街上一阵清风,便没了他们的身影。
小女童两只手各扒着小门一边,俯出身去,左看右看好久,这才缩回来,将门给关上。
宋游则又往楼上走了,只传来声音:
“早些睡吧,明早出去逛逛,了却我们多年前的渊源。”
“渊圆!”
小女童篷然一声变回猫儿,跟上了他。
道人倒头就睡。
猫儿倒是精力充沛,兴许回到这间游历天下以来待得最久的熟悉的房子,她也感觉自在且高兴,在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上蹿下跳,随即又跑到窗台上与窗外的燕子讲述当年太尉府的事,不知何时睡的。反正宋游入梦之时,她也才讲到一小半。
……
次日清早。
宋游早早的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开门一看。
隔壁竟然也同时开了门。
道人与猫都不禁扭头看去。
只是从中走出来的却不再是熟悉的故人了,而成了一位年轻男子,看打扮像是乐师,屋中还有一名女子,站在门口送他。
“……”
宋游收回目光,低下头去。
脚边三花猫亦抬起头来。
一人一猫相视一眼,这才反身关门。
昨晚才喝了粥,今天就不喝了,宋游先是去街头那家吃过的羊肉汤饼铺,吃了一碗羊肉汤饼,加了两份肉,用来喂三花娘娘和燕子,随即才慢慢悠悠往东城走去,一路闲逛,看清晨的长京,比对和曾经的区别。
偶尔看见想买的东西,也买一点。
顺便与店家摊主攀谈,再问问那东城的原太尉府郎君都做了多少好事,也算听个稀奇。
照着记忆走到太尉府,已是中午。
宋游站在门口,抬头望去。
原先门庭若市的太尉府,如今已是车马稀,门口两座汉白玉的石狮子倒是擦得干干净净,门口也没有落叶,却更显得清冷了。而原先太尉常府的招牌已经换成了常府二字,述说着常府的兴衰浮沉。
不过就算是曾经的太尉常府,其实也只是三姓五家之一常家的一个分支罢了。
“笃笃……”
宋游走上前去,敲响了门。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
“哐当……”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被打开。
里头开门的仍然有三人,当先一名年轻仆从,直盯着他们,身后还有两名家丁,以壮声势。
“先生找谁?”年轻仆从倒是客气,语气也温和,说着上上下下打量宋游,看见他那身旧道袍,“可是生活困窘,来讨捐要米的?”
“在下姓宋名游,有礼了。”宋游微笑着与他说道,“烦请足下进去通报,就说一名道人和一只三花猫来访。”
“先生不是来讨捐的?却得说先找谁才行。”
“在下找府上的郎君,还有一位姓刘的管家。也不知他还是不是管家。”
“府上管家倒是确实姓刘,不过先生说的郎君……”年轻仆从说着一顿,疑惑看他,“我家主人尚且年轻,未有子嗣,哪来的郎君呢?”
“哦,是六七年前太尉府上的郎君,想来如今已是家主了。”
“……”
年轻仆从听他这么一说,便觉得不像说假,估计真是主人与管家的旧识,于是只说了句稍等,便连忙往后跑去。
只留下两名家丁站在门内,看着大门也看着道人和猫,不时打量他们一眼,与猫对视。
门内有年长些的家丁走过,亦有至今仍未离开常府的门客好奇来看,一见到门外的道人与三花猫,便像是见了鬼神一般,全都愣在原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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