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几天下来,身体倒是有所好转。
只是这种好转,在喻婆自己心中却大概是有数的。
“婆婆,我来扶您!”
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过来,搀扶着喻福英走向庙宇前院,虽然是庙宇修缮期间,但庙宇也是部分开放的,依然有不少香客前来。
“喻婆婆好!”“喻婆!”
“喻婆婆好了啊?”
“唉,婆婆得空帮我去家中看看啊,我内人她有些......”
“婆婆身体可好啊......”
“好好好!”“晓得了晓得了......”
路过的香客,有一些会和喻婆打招呼问候,有些也会有事相求,喻婆的脾气一如既往,顺眼的熟悉的和气回应,不顺眼的就懒得理会。
当然,打招呼的一般关系也都不错。
很快,在妇人的搀扶下,喻婆来到了娘娘庙门口,和多年以来一样,庙外也是有不少解签相师坐在那。
和多年前不同的是,相师们大多已经换了一茬了。
那个角落的大树下因为太偏僻,如今并无什么人占据。
“哼,估计已经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了......嘶唉......”
才站了一会,喻婆就觉得身体疲惫中带着痛楚,一边的妇人也有所察觉。
“婆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
“没事,我的身子骨还撑得住,趁现在多看看,以后我不在了,这娘娘庙就交给你了......”
“婆婆您别这么说,您的身子还好着呢,一定能长命百岁!”
喻婆笑了。
“哈哈哈哈哈......长命百岁?我这已经是高寿了,我年轻时损耗太多,都不敢想能活这么久......而且活得再久又如何呢......”
“婆婆......”
妇人欲言又止,她来娘娘庙已经有几年了,不得不说,在娘娘庙当庙祝是绝对的美差,只是时至今日她对喻婆的情感却不似最初那么虚伪了。
“这庙祝啊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人间种种事,皆在神眼中,庙祝近神也是将自身好坏展现得更加通透......”
妇人虽然也信神,但终究喻婆那么深入,有些事她只是听着却也不会太过当真,因为她也知道很多庙里是什么个情况,并没有喻婆说得那么玄乎,但其话语中的善意还是很明显的。
“唉,我记下了......”
喻婆也不管妇人听进去多少,既然她应了便当是记住了吧,她又看向那边的大树,口中不由喃喃着。
“难道当年没能收成墨家的孩子,他真就没留下个传人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喻婆虽然一直讽刺齐仲斌收弟子就是在害人,但时至今日见此情此景,多少是有些唏嘘。
当年墨家的事情,如今还历历在目。
其实当初有易先生那般神秘莫测的高人出现在墨家,姓齐的断了收徒的念想也正常,只是他之后可能也不再找了。
或许是我当年说话太重了吧。
喻婆的视线扫向远方,忽然就愣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却见远处道路上有一人提着幢幡背着箱子走来,虽然还很远,却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齐仲斌已经挺久没回茗州了,只是如今真该回来了。
就和当年一样,齐仲斌手持幢幡背着木箱来到了老地方,顺天娘娘庙熟悉又陌生,那棵树木也又长大了许多。
找来一张破桌子,架好自己的幡,摆好各种器物,一个解签问卦的相师摊位就已经成了,还是老位置,还是那个人。
做完这些,齐仲斌才抬头望向娘娘庙门口内侧,看向了站在庙门处的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在感慨的,此刻看到齐仲斌那张脸,喻婆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这老东西身子骨倒是硬朗!”
拐杖“咚”地一下重重杵地,喻婆转身就走,甚至都不要妇人搀扶,把后者看得愣了一会,随后又下意识转身看向刚刚喻婆注视的方向。
那棵树下的老相师?
妇人望着此刻忽然变得步伐稳健十分精神的喻婆,犹豫一下还是没追上去,而是走出庙门,在靠近那棵树的位置仔细打量。
那里刚刚摆好摊位的是一个面色红润一头鹤发老人,看起来精气神饱满,但也十分陌生。
能不陌生么,除了年轻时之外,齐仲斌真正在茗州待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多长。
似乎是察觉到被注视,整理摊位的老人看向了妇人,并笑着点了点头,中年妇人也只好回以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