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还要状告罗玢,他趁奴家到郑公的宅院跳舞时,穿上奴家的衣衫,蒙上脸,混进郑公的后宅,与一名小妾私通.…..
此言一出,堂上如煮沸了一般。
原本心有惴惴的郑四郎惊呼一声,勃然大怒,喊道:“好个罗嫖,我阿爷的妾室都敢偷?!”
郭涣本还在好整以暇地喝茶,见此变故,茶汤洒在了胡子上。
他已反应过来,这竟是薛白故意陷害,或者说故意对付罗玢的手段。只是平平无奇的上位者除掉下僚的动作,可薛白才来偃师多久?打得人措手不及。
四郎息怒,此事必为污蔑,罗玢相貌丑陋、身形短小,绝不至于...
“啪!
惊堂木再次响起,薛白面沉如水。
有心算无心,位高算位卑,何况这些事罗玢真的做过,他岂有审不出的道理?
“班头薛崭。”
“在!
“押罗玢来。”
“喏!你们,跟我来!”
薛崭风风火火,很快把罗玢摁到了公堂上。
罗玢常年混迹欢场,与这些妓子之间的瓜葛数都数不清,一旦给了她们攀咬的机会,不仅是证据一股脑地递出来,还个个牙尖嘴利,夸大其词,恨不能咬死他。
“你们……贱货!贱货无情!我掐死你这个贱人…...
“咆哮公堂,当堂行凶,罪加一等,押下去!”
罗玢还想扑掐一名妓子,薛崭大步上前,杀威杖重重横扫,将罗玢击飞在地上。
“县尉,拿下了!
“依律,流三千里,允赎刑,押入大牢,退堂!”
薛白雷厉风行便断了这案子。
他要以县尉之身份,堂堂正正地、当众撤换一个六曹主事,进一步奠定他在县署的威望。
这次,不是他向吕令皓求来的权,而是他夺来的。
另一方面,薛白却也不认为这算是多大的进展,天下还有无数恶吏,罗玢还远远不是最恶的一类。
吕令皓确实没想到自己才避了半个时辰,一转眼间,士曹主事就被撤了。
待郭涣转达了薛白提议的士曹主事人选,他更是惊讶。
“你说谁?赵六?
“是。
“那就是一个门房。
“禀明府,正因如此啊。薛白无非是找到了县署里最容易因地位低而不满的一个。
“看来,赵六已经完全是他的人了。”吕令皓道:“本县待赵六不薄,他竟不明白,门房亦是亲信才能当的,本县是惜才啊,可惜,他不明白。”
“是。”郭涣沉吟道:“此事,县令或许还是先答应下来?”
吕令皓心有不甘,沉思着。
郭涣道:“郑家不想让罗玢赎刑,正在与薛白商议。连接发生了这么多事,眼下正是这小子威望正隆之时。包括崔家、郑家、宋家都与他关系甚近……...
“他们被他骗了,薛白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话虽如此,明府既准备开春就调走他,何必拂了诸公的面子?
吕令皓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却是道:“傍晚,本县亲自去探望一下赵六的老母亲。
“妙啊!”郭涣笑道:“如此一来,让不知情者以为赵六是受明府提携,或许还能在他与薛白之间埋下猜忌,明府蜻蜓点水,不知比高崇高明了多少。”
“不必拿本县与那死人相提并论,没来由沾了晦气。”
两日后,赵六一跃成为了县里士曹的主事,虽只是一个胥吏,但这般一飞冲天还是十分引人侧目。
他当时便有话与薛白说,吞吞吐吐的。
“县尉,我.….”
薛白摆摆手道:“莫为难了,知道你要说什么,相信我的器量,好好做事吧。”
“喏”
得了这一句话,比什么都更能让赵六安心。
当然,他要让士曹诸吏员服气也是不容易,但万事开头难,县署里至少已经有了支持县尉的一派人。
而赵六在锻造农具之事上,充当的更多还是杂吏的作用,他熟悉偃师县、熟悉县署,能写会算,忙的都是安顿铁匠、装卸原料、准备食宿之类的事。
真正在背后掌握重要环节的,除了县尉薛白,之后还多了一个杨氏商行。据杨氏商行的管事说,为了支持县里锻造农具,他们愿出钱置办作坊、供养铁匠,只要县里造出农具之后,剩下一部分铁石,给他们造铁锅贩卖就好。
人们提及此事,惮于杨家的权势,无非是说了一句“这杨氏商行,便是最先有炒菜的丰味楼,卖铁锅不是很正常吗?
如此,在进入冬月之前,铁石被运到了竖炉旁,强壮的大汉们拉动风箱,把炉中的炭火烧得通红。
等到炉火最红的时候,铁石开始软化,流淌成铁水。
锤声一响,火花飞溅,在黑暗的屋子里分外的耀眼。
薛白站在一旁看着,莫名想到一首诗。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因见到了大唐的工艺,想到了大唐的诗,生机勃勃的诗。
他也终于完成了接替高崇的第一步,也是他执政一县的第一件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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