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来,来了就会点灯,这趟来,自然也要点灯。
李桑柔嗯了一声。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叶安平看着李桑柔。
李桑柔迎着叶安平的目光,看着他眼里跳动的两团小小的火苗。
“你都查清楚了?都查到了什么?找到了什么?”李桑柔直截了当问道。
叶安平脸色微白,紧紧抿着嘴,没答话。
“你要杀的人,是皇上。”李桑柔直视着叶安平,接着道。
叶安平面白如纸,“你,是你查到的?你?你怎么?”
“这把剑,叫湮凤,雄为凤,雌为凰。
你年青时,必定不如后来深沉老辣,你当年要报仇的疯狂想法,你的亲长,你们族里,必定知道了些。
所以,你要用成家生子,才能打消他们的惊恐。
后来知道你养了湛泸这样的杀手,你们族里的恐惧和严厉,不是因为你养了杀手,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你要杀的人是谁。
像你们这样的大族,养一个两个、十个八个杀手,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儿。”
“你当时就想到了?”叶安平不错眼的看着李桑柔,“你确实不是湛泸。”
李桑柔看着他,没说话。
“你稍等。”叶安平往前挪了挪,下了两步楼梯,从旁边的龛盒里,捧出佛像,从脖子上取下银链,将银链上挂的一只小小的平安符伸进龛盒里。
一声极轻的咔嗒声后,叶安平侧过身,将一条胳膊伸到底,掏出个靛蓝绸包。
“这迎江寺,是你们叶家出钱盖的?”李桑柔问了句。
“嗯,这振风楼,是我看着修起来的,塔里这样的机关有十几处,我留下这一处,是准备给自己盛放骨灰的。”叶安平一边说话,一边抱着绸包,重新坐回去。
“一共六个。”叶安平解开绸包,抽开六只小小的卷轴,一一摊在李桑柔面前。
“这是柔娘,这是江都县的祝家姑娘,这是房州的蔡家姑娘,这是津上的刘家姑娘,这是解州的庄家姑娘,这是绛州的路家姑娘。
祝家姑娘是去南山寺上香途中,失踪的。
蔡家姑娘是在河边看放灯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失踪了。
刘家姑娘送兄长赴京备考,从十里亭回家的路上,失踪了。
庄家姑娘也是进香路上失踪的。
路家姑娘是在自家庄子里,看着农忙,不见了踪影。”
李桑柔挨个看着六幅小小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孩子都是十**岁年纪,一样的眉眼明媚,一样的神情温婉。
“江都县的祝家姑娘,是头一个失踪的,第二个就是柔娘,接着是房州,津上,解州,绛州。
那一年,是皇上立了太子第二年,他从建乐城出发,南下到扬州,沿江往西,从郑城往北,至永兴路折往东。
他经过江都县时,祝家姑娘不见了,经过安庆府时,柔娘没了,她们失踪的时候,都是他经过当地的时候。”
“他为什么要掳走她们?”李桑柔看着叶安平问道。
“我没能查出来。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巫术。
这六位姑娘,差不多年纪,都和柔娘差不多,都是书香大家出身,聪慧懂事,识书达礼。
我没办法找到她们的八字,要是能找到八字,大约就能查到是什么巫术。”叶安平说到巫术两个字,神情痛苦。
他问过很多人,都说但凡用人牲来进行的巫术,都是极歹毒的法术,使用的人牲越多,法子就越歹毒,被行巫术的人牲,也就死的越惨。
“不是巫术。”李桑柔一个个卷起卷轴。“他把她们掳去,是因为她们长相类似,都聪慧,都出身良好,都识书达礼,都能生出很好的孩子。
他掳走她们,是生儿子用的。”
叶安平愕然,片刻,失声道:“二皇子?”
“嗯,她们长的,都很像沈贤妃。
二皇子不是沈贤妃生的,而是出自她们中的某一个。”李桑柔垂着眼,将卷轴包在绸布里。
“你要做什么?”看着李桑柔拎着绸布包要下楼。叶安平俯身前扑,急急问道。
“我还没想好。我要是做了什么,你在这迎江寺,应该是能听说的。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