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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帅司清理完积案,没热闹可看了,隔天,李桑柔就和张管事一起,带着大头几个人,坐着船,走水路往洪州各府县查看,一个个看张管事推荐的各府县可以做派送铺掌柜的人,以及各处可以做递铺的地方。
照李桑柔的打算,江北南下的信件和物件,汇总到鄂州和黄梅县两处,之后,到巴陵,以及洪州各府县,就全部走水路。
张管事是打理孟太太在洪州生意的总管事,洪州各府县,她都极熟。
有张管事帮着,也不过十来天,李桑柔就看好各府县派送铺的掌柜和铺子,以及各个码头上的递铺,由各家新任掌柜、管事们看着收拾整理,以及准备接收高的出奇的顺风旗杆。
顺风的旗杆,李桑柔都委托给了百城这边的军中木匠,做好了,用船运到各个府县。
李桑柔回到豫章城时,滕王阁已经是一片热闹的工地了。
隔天上午,李桑柔和大常,和黑马、小陆子等人一起,往工地过去。
“你看了这些天,那个宫小乙,怎么样?”李桑柔悠闲走着,顺口问大常。
大常没跟她出去,这些天,每天去一趟工地,看半天,或是看一会儿,只看,一句话没有。
“尽心得很,就是管不住人,从他大舅,到那帮工匠,没人理他。”大常叹了口气。
老大让他只看不许说话,他看的闷气。
李桑柔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这个,她想到了。
离得很远,就看到了滕王阁工地的热闹,高高的滕王阁外,大毛竹的脚手架已经搭好了,上面坐着站着的工匠,干着活,大声说着话儿。
工地最外围,摆了一圈儿卖拌粉儿的,卖瓜果梨枣的,卖汤水的小摊贩。
李桑柔扬眉看着还不算少的摊贩。
大常往前几步,从这头看到那头,“今天又多了两家。”
“这些工匠舍得吃这个?就算吃,能天天吃?”李桑柔惊讶了。
要是能天天吃,那她这工钱,是不是给得太高了?
“不是卖给工匠的,来看热闹的人多,越来越多,真闲!”大常撇了撇嘴,手指点着周围,“多半是长衫,多得很。
“大前天,有一个长衫,跑到那块石头上,对着滕王阁嚎了半天,没听懂他嚎啥。”
李桑柔呃了一声,扬眉问道:“那他这嚎,你觉得他是嚎这滕王阁不该修啊,还是该修啊?还是别的?比如南梁亡国了,这滕王阁也是北齐人来修了?”
“没听出来。”大常闷了片刻,老实答道。
李桑柔哈了一声。
唉,她们家,连最有学问的大常,也就是识上几筐大字儿,错字儿不多,而已!
“宫小乙在那边呢。”大常人高看得远,指了指一大堆木料道。
“过去看看,都散开点儿,别太惊动。”李桑柔示意黑马等人。
黑马和小陆子几个往外面散开些,一幅各自看热闹的模样,往木料堆过去。
宫小乙正围着中年人转着圈,急急的说着话。
中年人四十来岁,明显是个木匠,足足比宫小乙高出一头还多,健壮自信,叉着腰,扬声吩咐着木料堆上的几个人,理也不理宫小乙。
宫小乙急的脸都白了,“……你那样肯定费料,你看,你过来看看!我算过了,这样肯定行,你过来看看!你听一听!你先听听。”
李桑柔离十来步看着,从急白了脸的宫小乙,看向蹲在不远处,拧着眉看着的宫小乙他大舅孙作头,以及周围对眼前这一幕视而不见的诸工匠,忍不住叹气。
她找的这个宫小乙大管事儿,还真正是,没人理会!
“你跟他说什么,他不听啊?”李桑柔往前,站到宫小乙和中年木匠后面,问了句。
“大当家的,您来了,是那边的斗拱,我想了个新法子,能省下两根大料,黄作头说不行,他都没听,他听都没听,他就说不行。”宫小乙看到李桑柔,委屈的跟孩子见到娘一样。
黄作头回头斜瞄了眼李桑柔,啐了一口,往旁边挪了一步,接着指挥木料堆上的工匠搬木头。
李桑柔叹了口气,示意大常,“让他们先停下,都过来。”
“你,你,还有你,把你们的人都叫过来!”大常一声吼。
周围的叮咣停了停,各自看向各自的作头。
“这是东家。”孙作头站起来,扬手挥了挥,喊了句。
“这就是东家,这家没大人哪。”
“真是个小娘子,她男人呢?”
……
作头和工匠们滑下来,三五成群聚过来,看着李桑柔,指指点点、肆无忌惮的议论着。
“东家,这要是误了工……”木匠头儿黄作头胳膊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瞥着李桑柔。
“你觉得该怎么做?告诉他没有?”李桑柔没理黄作头,只看着宫小乙问道。
“他不听我说,他说我又不是木匠,说我连刨子都推不动,说我不懂。”宫小乙站在李桑柔身边,在周围工匠的注目下,寒缩起来。
“你现在说给他听。”李桑柔示意黄作头。
“他不懂!听他说还不是耽误事儿!他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得他,我还不知道他!”黄作头厌烦的拧起眉,明确表示不想听不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