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夫子都要捻断胡须的诗词,又岂是他们能做出的?
王小年出的这题没有任何意义。
“小子,夫子的文章是即兴所作,不是你能偷学来的,如果你能对出下联,那自然没有人诽议你。”
看到裴洋沉默,骑牛童子轻哼一声,满脸不屑,很快便望向了一旁的陈少君。
这骑牛童子一脸长辈的样子,看得陈少君哭笑不得。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王小年小手一挥,不容置疑道。
“我退出!夫子的文章山高水长,岂有那么容易,真有这种本事,早就不在文庙中待了,以大家目前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出。”
裴洋毫不犹豫道。
夫子的诗词早就有很多人知道了,但是没有人能对出来,裴洋也想,可惜能力有限。
而且这本就是那陈少君品行有亏,要也是陈少君自证清白,凭什么他也要作诗?这王小年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入耳中。
“哦?我倒是有兴趣试上一试。”
陈少君此话一出,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就连王小年都不由看向了他,隐隐有些意外。
“有趣!”
王小年突然一笑,很快开口了:
“夫子前几日走到这里,看到圣人雕像,心中有感而发,说了两句话,‘世久无孔圣,指画随其方’,之后便捻须驻足,以至于心中郁结,已经许久没出现在文庙。”
“哦?”
听到王小年一席话,陈少君皱起眉头,一脸思忖的神色。
世久无孔圣,指画随其方,这句话说的是孔圣先师仙逝已久,世人已经失去了正统的方法,随着自己的心意曲解圣贤经书。这句话难度并不在诗词本身,而在于其中引申的争议。
众所周知,少不议长,弟子不议其师,更何况还是孔圣先师,作为儒门弟子,这其实是一个禁忌。
而夫子有感而发说得也没错,孔圣的经书只有一本,但衍生出来的经书却不知凡几,光现在的流派就有八大家,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思曲解圣人真意,虽然事实如此,但这件事情太过敏感,就连文道大儒、鸿儒、宗师都不敢随便议论,更不用说他们这些文庙学子了。
裴洋不答应王小年的比试方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甚至就连夫子发病恐怕也与此有关。
王小年猛浪,他却不能跟着一起胡闹,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得了一个羞辱先圣的名声,那时只怕身败名裂,在整个儒林都没有立足之地。
“这小子不知轻重,中了王小年的圈套都不自知,我倒要看他如何收场。”
裴洋想到这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少君。
“我会把你说的每个字都记住,只要你敢开口,我就让整个儒林都知道这件事,到时候看你们陈家父子子莒学派还有何颜面,位列儒林。”
裴洋心中阵阵冷笑。
“呵,这还不容易。”
就在这个时候,陈少君眉头一展,开口了:
“世久无孔圣,指画随其方,夫子这是仰慕孔圣先师,以撼没有听到真言教诲,孔圣先逝,但其精义却留存人间。君不见圣人先师,但文道昌隆,文气具现,读书人万万千千,君王皇权也敬重无比,既然千百年后的现在能有如此盛况,想必孔圣先师也足以告慰了。所以我对的下联是——”
陈少君顿了顿,说出了答案:
“高山自仰止,景行亦行止!”
“文道的精义如同高山矗立,远远望见,自然能够指引方向,又何须近在眼前?孔圣虽逝,但他的精义依然留存人间,如同高山矗立,指引世人,教化万民,如此圣人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少君声音一落,四周鸦雀无声裴洋、荆越神通王小年齐齐扭头望了过来他,深深为之动容。
“这个家伙……”
裴洋微微睁大眼睛,这一刻,也深深为之触动。
夫子那几句诗涉及到圣人先师,以及现在的学派分歧,本来极难回答,但陈少君一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从容的将之化解。
不但尊重了夫子,也无形中张扬了圣人,成全了弟子之道,也将夫子提出的难题化解于无形之中。
某种程度上,陈少君的这个回答比夫子的那两句上阙还要难得多,即便夫子在此,恐怕也会抚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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