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范闲打了一记耳光的是谁?是圣皇太后,是皇帝陛下的亲生母亲,是范闲的亲奶奶!而范闲……居然敢打了她一耳光!
这是一种永远无法消除的屈辱,而范闲打了太后一个耳光,就证明他已经豁出去了,敢打你耳光,就敢杀你!
范闲盯着太后那张半边肿起来的脸,轻声说道:“放人,住手,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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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气的浑身发抖,但心内也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地底最深处的寒冷,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不姓李的孙子,低估了对方的冷酷与强悍的心神。
她感觉到脖子上的剑又紧了一分。也许只是过了一瞬间,也许过了许久,太后的眼神终于变得有些落寞,开口说道:“依他意思做。”
“太后亲自喊,声音大些。”范闲说道。
太后愤怒地盯着范闲,迫不得已,用苍老的声音对殿外喊道:“侍卫听令,统统住手!”
不知为何,太后旨意一出,殿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也许是范闲的表现让这些人太过害怕,生怕目睹一场孙杀奶,臣杀太后的可怖场景。
只有扼住三皇子咽喉的侯公公微微皱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来侯公公很想你死。”范闲对太后冷漠说道。
太后看了侯公公一眼,那四名老太监皱着眉头,往侯公公处挪了一步。
侯公公叹了口气,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三皇子惊怖未定,下午被刺客捅出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他赶紧扶着母亲,和宁才人三人惊慌失措地跑到了范闲的身后。
太后旨意一出,围绕着含光殿的厮杀声顿时消失无踪,很明显跟随范闲入宫的剑手也早得了指示,只要侍卫不再动手,他们也没有趁机进行反击。
含光殿所有的大木门,在同一时间内被人推开,吱呀声中,整座宫殿变得通透无比。殿内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见殿外紧张的局势,看见那些手持直刀,包围住含光殿的侍卫,还有殿外空地上伏着的无数死尸。
殿外的初秋夜风也吹了进来,凉意深重,却让人不得清静,因为随着这阵风,那些鲜血的味道,也随之而入殿内,直冲众人鼻端。
数十名全身黑衣的六处剑手以最快的速度撤入含光殿内,将殿中的太监们包围起来。几名内廷厉害的老太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憋屈的事实,被监察院特制的铁指扣扣了起来。
太后在范闲手中,范闲已经证明了他敢杀太后,在此情况下,这些内廷高手哪里敢反抗?
就算是侯公公这种想反抗的人,迫于大势,也无法有太多多余的动作。
范闲看着自己这些满身带着伤口的下属,眉头再次跳动了下,眼光一扫,便知道在含光殿外的狙击战虽然时间极短,但依然有十几名忠心耿耿的下属,就此归天。
突进皇宫,要想不死人是不可能的,能够只付出这样小的代价,便暂时控制住了含光殿,已经等若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范闲垂着眼帘,对剑下的太后说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如果我只是要杀你,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太后一阵剧咳,捧着胸口,脖颈在范闲的剑下擦出了一丝血痕。
看着这一幕,那些忠心于太后的太监宫女面露惊惶之色,想上前服侍,却也不敢动弹。
太后转过头来,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范闲:“你和你母亲一样,狼子野心!哀家倒要看看,你能窝在这皇宫里做什么。”
是的,就算范闲此时捉住了太后,控制住了皇宫,可是接下来他应该会怎样做呢?所有人包括那些黑衣剑手都盯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命令。
范闲在等待皇宫里另外三个小组传来的消息,也在等着皇城处的动静,他知道成功还没有完全到来,一旦事有不协,自己这些人便会功败垂成。
但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并没有闲着,他冷冷地看了被剑手们包围着的侯公公一眼。
侯公公心头一颤,暗中运起了真气。
范闲点了点头。
侯公公大惊失色,双袖一翻,便准备搏杀!不料他抬起眼帘,却看见了十来枝闪着黝黑光芒的小弩对着自己!
范闲带入宫来的二百人,因为怕惊动宫外敌人的缘故,在伪装上下了极大的功夫,无法人人携弩,只是跟着他的这数十人中,携带了十柄暗弩。
而这些暗弩此时正直直对着侯公公。
侯公公暴喝一声,身形突起,奈何……只是拔高了一尺,他整个人便变成了刺猬,十枝弩箭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身体,从他的身体里面不停吸噬着鲜血。
啪的一声,侯公公摔倒在地,抽搐两下,睁着不甘闭上的双眼,就此死去。
范闲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他并不知道侯公公是长公主的心腹,但直觉以及先前的那一幕让他有所警惕,所以才会于此时突然发难,令属下将侯公公突兀射死。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范闲不惮于杀人,宁肯杀错,不能杀漏。
侯公公的死,惊得殿内一片惊哗,初初平定了些的局势又有些乱,而围在殿外的侍卫们也紧张了起来,朝着含光殿的方向逼进了几步。
范闲却没有乱,他缓缓取下太后脖子上的剑,目光扫拂了场间一遍,但凡他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直视,尽皆低头。
他就在太后的身边坐了下来,低头运气凝听着皇宫里各处的嘈杂之声,清楚那三个小组也一定遭遇到了很强大的抵抗,好在自己突进含光殿,吸引了后宫里最多的太监高手和大部分的侍卫力量,荆戈他们那三方应该会轻松少许。
含光殿里一片安静,范闲与太后就这样并排坐在床上,这对祖孙身上都染着他人的鲜血,冰冷着自己的心情,如此祖孙平静邻坐场景,令睹者无不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