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星犴的额头冒出冷汗,他失去了那老者的踪影,却发现自己被困在这片危险之地,四周的空中一道道封禁封印无处不在,让他步履艰难。
突然,那老者又出现了,坐在一艘银色的小舟的船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斗笠,戴在头上。
星犴定了定神,眼角跳动,想要冲过去却被空中飘来的一道封禁符文挡住。
那老者咧嘴一笑,嘴巴里没有舌头,抬手在自己脖子上虚虚抹了一下,银色小舟飘然而去。
星犴勃然大怒,突然觉得那老者的笑容有些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笑容,我一定见过,一定见过……”
他静下心来,将那老者咧嘴一笑的画面抛之脑后,专心致志的寻找离开的路径,就在他试图破解第一个符文封禁即将完成时,突然间脑海中秦牧的笑容浮现,与那哑巴老者的笑容重叠在一起,不由心神大乱,被那道符文封禁轰飞出去。
秦牧的笑容与那哑巴老者的笑容几乎完全重叠,区别仅仅在于秦牧的笑容憨厚,而哑巴老者的笑容则带着狡狯!
“我……”
星犴一口神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压了回去:“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绝不会被他坏了道心,我……哇——”
他还是没有忍住一口神血喷出,面色枯败,发出愤然的吼声:“秦神医,我绝不会放过你!”
秦牧一路循着那道指路的光芒,走出大墟,这一路走去,从大墟走到延康的南疆,这里虫蛇很多,人迹罕至,沿着光越往前走便越是荒凉。
最终,日出时分,那道引路的光在一座山头上化作了一扇不大的门户,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座小山头上只有这样一扇由光组成的门户,秦牧四下看去,只见荒山野岭,这里没有人烟,只有荒山。
龙麒麟抬起头,四下打量,看到太阳出来了,不由欢欣鼓舞:“教主,天亮了,早饭……”
秦牧推开门,这扇孤零零的门户开启,里面有光芒透射而出,他迎着光芒迈步走了进去。
龙麒麟连忙骑着箱子也跟着冲了进去,他们身影消失,光门也径自暗淡,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秦牧出现在一片荒凉寂寂的大地上,先前荒山野岭对比现在面前的荒凉根本不算什么。
在他面前,到处都是倒塌的神殿,到处都是蔼蔼雾气,雾气中一块块墓碑,墓碑后是一个个坟冢,残垣断壁和墓碑坟冢冲击着他的心灵。
远处,只有一座宫殿还算是完整,孤零零的矗立在雾气之中。
秦牧走上前去,放眼四望,这里的空间极广,雾气中数之不尽的墓碑形成了人皇殿的景色。
他来到第一座坟冢前,向墓碑看去,墓碑上写着天庭西上将讳维明之墓的字样,墓碑下放着一块染血的盾牌。
秦牧来到第二座坟冢前,墓碑上写着天庭虎贲军千户讳丁云鹤的字样,墓碑下放着一个头盔。
他继续向前走去,这里寂静无声,即便是吵着要吃早饭的龙麒麟也不敢说话,缩着尾巴哆哆嗦嗦,突然掀开箱子钻入箱子里躲了起来,不敢露面。
秦牧一块一块的查看墓碑,许多坟冢并没有刻字,想来是立碑之人不知道死者的名讳。
这些坟墓铺成了一条道路,通往雾气中人皇殿。
不知过了多久,秦牧终于接近人皇殿,一个草庐映入眼帘,草庐中一具枯骨盘坐,头颅垂下,旁边一块石碑倒在他的面前。即便只剩下枯骨,也可以看得出他生前身材魁梧,双手指关节粗大,应该精于印法掌法拳法。
秦牧抚开石碑上的灰尘,不由怔然。
石碑上写着,人皇齐康,感念此生一事无成,无颜立碑,无颜入土,无颜见列祖列宗,草庐葬身,不埋枯骨。
秦牧打开箱子,取出烛火纸钱和供品,恭恭敬敬上香,为齐康人皇祭奠。
他走出草庐,然后看到了旁边还有一个草庐,里面有几条断手断脚,也有一块倒下的石碑,碑上只有一个苏字,苏字是用断剑写的,写了一大半,断剑插在碑中,碑文没有写完。
秦牧看着断手断脚,断处留下的是剑伤,他嘴角抖了抖,恭恭敬敬的祭拜一番。
“村长……”
他知道,村长来到这里时本来是想就此了结一生,只是因为人皇印没有传出去,让他还不能死,于是他将自己的断手断脚葬在此地。
他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敢写,因为那时的他还没有留下传承。
秦牧来到第三个草庐,这里也是一具枯骨,五短身材,那是人皇意山。
墓碑上也是简短的几行字。
人皇意山,败于上苍之手,无颜入土去见恩师,后人不必拜我。
秦牧来到第四个草庐,同样是一具枯骨,手骨挽着花篮。
人皇蓝珀,毕生无成,愧对恩师教诲……
秦牧进入一个个草庐祭拜一番,见证了人皇殿两万年的历史,他已经在酆都中见过这些人皇,他们对他们的师父又打又骂,很不和睦,但是在这里,在人皇殿的草庐中,秦牧却看到了他们对恩师的敬意,对自己的失败的悔恨。
秦牧来到人皇殿前,看到了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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