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恍然大悟,走下台阶看着墨修尘,仔细打量了一下,“长大了,心底也就藏着一些事情,一些可以说,一些呢,却不能说,这是每个人的秘密,不是吗?”
那人替墨修尘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皱的衣襟,“但是,人啊,都要向前看,你走过了千山万水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你需要继续向前,因为在前方总有更美丽的风景。”
“老师,可我也想记下沿途的风景,可他们记不住我。”墨修尘委屈地低着头。
一袭儒衫的身影大笑起来,将拿书的手放在身后,看向天边,他说道,“你记住他们就行了啊,没必要去强求一些事情,你只要记住你自己的心,在那里就行。”
墨修尘沉默了,看向宅子之中,那里有一个小小少年的身影,跟着那儒衫男子念书,忽然,又出现一片雪原,少年笑嘻嘻地跟在那儒衫身影后面,蹦蹦跳跳,时而追逐那些雪狐,时而去接雪花。
总之,那个孩子很开心,因为那儒衫男子一直陪伴着他。
墨修尘刚想伸手去摸摸那儒衫男子的脸,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消散,只剩下那紧闭的大门。
“终究幻梦罢了,岁月不存,时光不复,我也不再是那个孩子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街道的人群之中。
在一处无人的空巷中,墨修尘停下了脚步,看向昏暗的巷子,他没心没肺的笑道,“你这是想要结果了我?”
窦广文煞气冲天地自昏暗中走出,咬牙厉声道,“我是不是提醒过你,别再去骚扰我娘亲,别逼我真的杀人。”
“杀了我,这件事就结束了吗?你会步你父亲与你哥哥的后尘,你想好了吗?”墨修尘平静地与他对视,毫不避讳。
“我再说一遍,别再来找我娘亲,不然我会杀了你。”窦广文低吼道。
墨修尘走到他的身前,平视那双痛苦的眼眸,轻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告诉我,当初给你借法器灵剑的女子如今身在何处,她身上有我需要的线索。”
窦广文眸光霎时间冷冽如剑,“想都别想!”
“那就没办法,我一定会再次出现,你没法阻拦我想要做的事情。”墨修尘平静的说道。
窦广文身躯之上浮现淡淡的光晕,那是灵气汇聚的征兆,双手凝聚着剑气,瞪着墨修尘道,“你别逼我!”
“我可没逼你。”墨修尘不以为然,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凌厉的剑气,道,“你只要告诉我那女子如今在何处,我甚至可以给你一笔不小的报酬,甚至可以让你突破目下的桎梏,使其修为更上一层。”
窦广文不置可否,嗤笑了一声,收敛了浑身气势,吐出一口浊气,“最后提醒了一遍,别再出现。”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走向昏暗的巷子。
“你当初收受别人的贿赂,使你的修为达五境,而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窦家为何又会支离破碎,你的娘亲那么大的年纪了,为何还要不顾一切地奔波?”墨修尘望着他的背影,沉声道,“这些就是你当初所为之事的因果,十年前,你为了一株灵药,参与了一场阴谋,你与其他几人一同杀害了一个人。”
窦广文如疾风过境,刹那出现在墨修尘的面前,“你凭什么论断我是收受了贿赂,参与了阴谋?”
墨修尘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继续道,“因为你借来的剑,成为了杀人凶手,而你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灵药,在这之后,你更是得到了一个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你们有了一个儿子,你发现日子越过越好了,可后来的事情却让你不敢相信,所以你一直在逃避问题。”
“就是因为你当初的那株灵药,导致了你儿子的失踪,导致了你父亲与哥哥的死亡。”
“这一切,都与你有脱不开的干系。”
墨修尘一步踏出,淡漠的说道,“你逃避问题,因为你与那幕后黑手之间是买凶杀人的关系,而你不敢承认,一切得因,自然的果。”
“你给我闭嘴,我杀了你!”窦广文霍地祭出利剑,一剑斩向墨修尘的脖颈,脸上一片狰狞,双眼血红。
只是当利剑的剑刃离墨修尘的脖颈还有三寸之时,便再也不得前进分毫,墨修尘看向他,“我给你一个机会,回去考虑清楚,我会来找你的。”
墨修尘伸手挪开了窦广文的剑刃,笑道,“你该感谢我,不然你应该明天就会进入州城监牢。”
说完也不管失魂落魄的窦广文,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他知道窦广文痛苦,他何尝不是如此。
天空下起了零零细细的小雨,落在了窦广文这个汉子的身上,也落进了他的心。
黑夜里的府邸。
张仲良气得将桌子上的杯子都摔碎在地板上,满脸的怒气。
陈乔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他心中微微一叹,却什么都不敢说。
张赫如今还在禁卫府,没有放出来。
张仲良下令,谁也不准去探望那个逆子,让他自生自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