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断腕?也是舐犊情深,那位外祖倒也有些意思,不过,当下的局面,我不看好蒋庆之。老卢,你仔细想想,莫要自误。”
卢伟回到家中,令人去打探消息。
“爹。”
“珊儿。”
卢珊儿端着茶盘进来,“都说了大白天不要喝酒,喝了你又叫头疼,晕晕乎乎的。这是醒酒汤……”
卢伟往日很享受女儿的唠叨,可今日却揉着额角摆摆手,“且去。”
卢珊儿一怔,“爹,可是遇到麻烦事了?”
卢伟抬头看着她,叹息,“蒋庆之第一次进朝堂,便和严嵩等人斗了一场。”
卢珊儿眼中一亮,“他竟敢得罪严嵩他们?”
“不只是得罪,是做了他们的对头。”卢伟幽幽的道:“与严嵩等人为敌,能帮陛下制衡朝堂,这没错。
可陛下一心修道,对外朝事只是掌总。一旦被严嵩等人觅得良机,蒋庆之这等跟脚浅薄的少年,如何是严嵩他们的对手。为父……哎!”
卢伟看着卢珊儿,有些惆怅,“为父看好此子,可……他也太急切了些。冒进了。”
卢珊儿说道:“爹,严嵩他们的名声可不好,特别是严嵩,什么小阁老,自己没本事,把儿子拽进去帮自己处置政事,不要脸。”
“陛下默许。”卢伟说道。
“长威伯敢于和这等权臣斗,这才是男儿。”卢珊儿说道。
卢伟一怔,定定看着女儿,“你最近没去蒋家吧?”
“好些时日没去了。”卢珊儿不能去的太频繁,否则丢人。
“也好。”卢伟说道:“咱们家靠的是你姑母,你姑母靠的是陛下的宠爱。在外朝咱们可没靠山。”
“怕什么?”卢珊儿说道:“难道严嵩等人还敢对爹下手不成?”
“他有何不敢?”卢伟气急而笑,“你啊你,为父往日太过放纵你,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这几日少出门。”
“哼!”卢珊儿跺脚而去。
到了闺房,她让砚浅去打探消息。
“问问长威伯在何处。”
砚浅叫了马车,一路出府。
到了蒋家,门子说伯爷出公差未归。
砚浅心中恹恹的,令马车打道回府。
半路,听到了喧哗。
“是什么热闹?”
砚浅问道。
随行的仆妇在车外说道:“呀!是长威伯遇到了锦衣卫的人。”
砚浅心中一跳,掀开车帘看去。
左侧大道中间,锦衣卫副千户朱浩策马缓缓向前。
对面,那个令砚浅心动的少年冷冷看着朱浩,身后是一辆囚车,以及十余锦衣卫。
“见过长威伯。”朱浩拱手。
“你要挡我的路?”蒋庆之问。
朱浩笑了,“大道朝天,各走半边。”
陆炳令他前来,便是做最后的姿态。
咱们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如何?
朱浩非常清楚自家指挥使的尿性,当年委曲求全,跪在夏言身前哀泣,只求夏言放过自己。
但一朝脱身,便翻脸不认人,反手和严嵩等人联手,把当初放过自己的夏言弄进大牢中。最近,正准备弄死夏言。
今日的求和,不过是麻痹蒋庆之而已。
朱浩记得陆炳当时的话。
——一个少年,能令被陛下信重的锦衣卫指挥使低头求和,他必然得意洋洋。如此,晚些严嵩和崔元攻讦他,我便能脱身事外。
指挥使善于谋身,果然名不虚传!
朱浩笑吟吟的。
只等蒋庆之洋洋自得。
蒋庆之拿出药烟,身后窦珈蓝上前,熟稔的为他点燃。
蒋庆之吸了一口药烟。
“我走的正,行得端。大道任我行。陆炳蝇营狗苟,以为陛下不知吗?回去告诉他,大道朝天……”
蒋庆之吐出烟气,“可我只给君子让道。陆炳,小人罢了,也配我让他半边道?”
朱浩面色铁青,“你可想好了。”
“滚!”蒋庆之策马冲过去。
朱浩想不动,可蒋庆之身后的窦珈蓝突然手按刀柄。
另一侧,那个少年护卫在盯着朱浩的脖子看。
看的是如此深情和专注。
朱浩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策马避开。
“哈哈哈哈!”
蒋庆之仰天大笑。
朱浩羞恼难当。
“好!”
就在朱浩倍感羞辱之时,听到有少女娇呼。
“谁?”朱浩恼火回头,准备拿此人出气。
探头出来的砚浅吐吐舌头,放下车帘,“回去回去。”
马车远去,隐隐传来少女的嘀咕。
“果然是长威伯,威武霸气。”
……
“陛下,长威伯回来了。”
“元辅,长威伯回来了。”
“……”
蒋庆之回来了,正在西苑外请见。
严嵩从容写完最后一行字,起身,“走。”
崔元整理了一下衣冠,看着铜镜中一丝不乱的头发,“走。”
陆炳得到朱浩的禀告后,冷笑,“走!”
朱希忠闻讯,笑道:“庆之回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走。”
四人到了殿外,只见蒋庆之负手而立,身后是跪着的张达。
“陛下让你等进去。”黄锦出来,看了蒋庆之一眼。
少年人,意气风发啊!
但,当知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
众人鱼贯而入。
嘉靖帝一身道袍坐在上面,轻轻一敲玉磬。
“庆之,如何?”
蒋庆之行礼,“臣,幸不辱命。”
瞬间,嘉靖帝双目中精光闪过。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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