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狐魅正要开口说话,李柳一手抓住她那张小巧脸庞,后者脸上顿时出现五个血窟窿,李柳淡然道:“都已经活命了,就要惜福。”
李柳将那头少女狐魅横砸出去,撞在远处石壁上,瘫软在地,她双手死死捂住脸,鲜血不断渗出指缝,可她仍是不敢发出半点喊声。
李柳看着那个韦高武,问道:“你想要修行?”
韦高武没有抬起头,反而更重一下磕在石崖上,而且鲜血模糊的额头紧贴地面,大声喊道:“想!”
李柳说道:“很简单,你去杀了那头老狐,我就传你一门望跻身上五境的正统道法。你应该知道,我没心情陪你开玩笑。”
韦高武身体僵硬,陷入沉默。
李柳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要是不杀,就要换成你死。一条垂垂老矣的贱命,一份大道坦途的前程,你自己选择,就在一念之间。”
韦高武突然站起身,满脸泪水,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晕厥的西山老狐,再看那个使劲摇头的少女狐魅,最终他哭哭笑笑道:“我若是死了,我爹,还有太真,可以活吗?”
李柳点头。
韦高武怆然大笑,转头狠狠吐了口唾沫,“狗日的老天爷!”
他转头看了眼石崖壁那边,欲言又止,原本想要与她说一声,那个男子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喜欢,千万不要喜欢。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韦高武望向那个比杨崇玄还要高高在上的女子,颤声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你们这些修行之人,是人啊……不要再骗我了,不要再骗我了,我就是个蝼蚁,不值得你们这么骗的……”
韦高武泪流不止,蓦然眼神坚毅起来,飞快从袖中掏出一把白骨尖刀,原本是用来与那杨崇玄拼命的,此时却被他狠狠一刀插入自己心口。
韦太真尖叫道:“不要!”
李柳笑容玩味,呢喃道:“最蠢的法子,最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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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落魄山宝镜山,山崩地裂。
南行路上。
一位年轻女子目视前方,对身后一位狐魅少女轻声说道:“我那弟弟,最是憨厚,待人友善,最没有顽劣性子了……总之,你以后跟在他身边当婢女,一定要多护着点他,我稍后会传你一门秘法,到了狮子峰,你的境界攀升会有点快,所以到时候不用自己吓自己。”
狐魅使劲点头,嗯嗯出声。
然后狐魅少女转头看了眼身后,抿嘴一笑。
她身后那个步履蹒跚的魁梧青年虽然脸色惨白,但是行走无碍,不过心口处还是有血丝微微渗出衣衫。
他展颜一笑。
不过他也忍不住转头望去,已经看不到爹的身影,想必是不敢跟得这么远了。
在他后边,是那个名叫蒋曲江的男人,以及那位行雨神女。
前边的少女韦太真,这会儿有些奇怪,十分奇怪,她满眼疑惑。
因为当她再看那男子后,好像再无半点情愫萦绕心扉了。
走在最前方的李柳,一手负后,一手在身前轻轻摇晃,指尖有一团红丝缠绕,逐渐烟消云散。
当最后一点红丝如灰烬消逝。
李柳低头瞥了眼,心中叹息,世间有些生死相许的男女情爱,其实半点经不起推敲啊。
李柳没有转头,对那行雨神女说道:“你们不用跟着了。书始,记得甲子之约,别轻易死掉。不然我自有法子,让你死去活来,受一受你完全无法想象的煎熬之苦。”
行雨神女对于生死本该无惧,可此刻仍是心悸不已,倍感恐慌,却又有些如释重负,她点头“领命”之后,抓住失魂落魄的蒋曲江的肩头,御风离去。
在那羊肠宫。
大门口,不过是从两个怀抱木矛的小喽啰精怪,变成了只有一个。
陈平安笑了笑,缓缓走去。
那小鼠精愣在当场,然后赶紧站起身,手持木矛,大声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其实它已经认出眼前此人,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陈平安摆摆手,示意它不用装模作样了,问道:“你那老祖宗丢了一箱子兵书,就没拿你撒气?”
那头捉妖大仙,如果还有胆子留在这座羊肠宫,陈平安都愿意心悦诚服喊它一声大仙了。
黑河那边的动静可不算小,敕雷神将的可怜下场,多半更是路人皆知。
那小喽啰虽然已经幻化出一张人之面容,却依稀可以辨认出鼠精本相,终究是道行浅薄。
它挠挠头,“回禀剑仙老爷,我家老祖宗回来得晚,那会儿我已经自个儿醒过来了,怕老祖宗怀疑,就又狠狠撞了两次大门,才好不容易把自己撞晕过去,不曾想再次醒来,老祖宗还未归来,就狠狠心,又撞了一次,这才把老祖宗给等回来了,将我一脚踹醒后,我便说什么都不晓得便晕了,老祖宗顾不得我,就跑去地道查看,我便赶紧溜走,刨土躲在了羊肠宫远处的地底下,老祖宗果然找我不见,便腾云驾雾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