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啧啧称奇道:“水神押镖,有点意思。”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力从何而来,大致如何行军,那么接下来就该谈论驻扎蛮荒一事了。
墨家钜子,在地脉渡口的一人一城,会不断南移,大城之内,可以屯兵二十万山下精锐。
此外墨家三脉,还有六千余人,会联手匠家总计派遣出一万两千余练气士。
双方分别依托秉烛、走马两处渡口,负责建造可以同样往南迁徙的巨大城池。
其余四处墟大门口,皆有布置。
于玄符箓一脉,龙虎山天师府,分别在天目、神乡两处归墟,各自以符箓力士、移山傀儡开辟道路,搬迁山岭,搭建桥梁。
兵家修士和阴阳家阵师,分别在黥迹、日坠两处归墟附近,负责搭建大阵,聚拢山水灵气。
商家负责砸钱,以神仙钱砸出四大归墟处的天地异象,灵气充沛。
农家和药家两家练气士,负责在各处栽种仙家草木、五谷。
此外,文庙调动浩然天下所有先前备战而建立、却未用上的剩余剑舟,全部的山岳渡船。
至于所有跨洲渡船,更不用想了,文庙悉数征用,事后象征性补偿损失。雨龙宗芦花岛在内,都会打造成为临时渡口。
其中还有大骊宋氏赊欠墨家的所有债务,一律转由文庙承担,文庙还要额外给大骊宋氏一笔神仙钱。
宋长镜对于那笔神仙钱并无异议,开口说道:“再给大骊王朝最少三个宗门名额。”
董老夫子笑道:“可行。就三个,不能再多。”
火龙真人沉声道:“北俱芦洲的剑修,哪怕自愿赶赴战场,文庙这边也不能再没点表示了。”
董老夫子点头道:“理所当然。”
礼记学宫大祭酒笑道:“劳烦真人合计出一个章程,什么境界的剑修,给出怎样的补偿,文庙这边等着便是。你们北俱芦洲只管开口。”
大祭酒对林君璧说道:“君璧,你回头负责与火龙真人具体对接此事。”
林君璧领命起身,与火龙真人作揖行礼,并无言语。
他是隐官一脉的剑修,所以与北俱芦洲算是半个自家人。
所以与火龙真人,根本不需要客套话。哪怕多说一句,都显得多余。
火龙真人对这小子,印象不差。
是个顺眼的。
听说在剑气长城的避暑行宫,当过几年的隐官一脉剑修,还多次投身战场。至于什么三年破三境的,反而是很其次的事情。
韩老夫子突然说道:“北俱芦洲这边,真人你可以与所有剑修坦言,就算是去蛮荒天下御剑远游,只是游历一番,都不用出剑,也不分境界高低,文庙这边,钱照样给,别不好意思。”
火龙真人笑眯眯问道:“如果是第一次赶赴剑气长城的年轻剑修呢?文庙难道一样给钱啊?”
董老夫子正色道:“给,怎么不给!这笔神仙钱,文庙就算需要与人借钱,同样不皱一下眉头。”
皑皑洲刘氏财神爷,笑道:“接下来百年之内,刘氏关于雪花钱的那一成收益,我们就不要了。”
董老夫子笑问道:“如此买卖,不合适吧?”
刘聚宝笑着不说话。
韩老夫子点头道:“可既然刘财神自己都说了,文庙总不好推托,不然就显得矫情了。”
刘聚宝轻轻点头。
火龙真人大开眼界,敢情董夫子,先前说谈钱别难为情,是给文庙自己做铺垫啊?
于是火龙真人瞥了眼那个肥婆娘。
澹澹夫人有些没头没脑。
于玄笑着心声安慰道:“这是穷光蛋看有钱人的眼神,澹澹夫人不用理会这种嫉妒。”
澹澹夫人得了“提醒”,立即颤声开口道:“渌水坑愿意拿出所有家底,交给文庙打理。”
人大不过天去。见过神仙就喜欢访山。见过鬼就会怕黑。
她是真怕惨了火龙真人。
一个堂堂龙虎山外姓大天师,北俱芦洲山上匪首一般的存在,当年在渌水坑堵门口,可不止几天功夫,两条长达万丈的庞然火龙,水中迅猛游曳,每天环绕渌水坑转圈,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火龙真人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狠话都有脸撂,在大门外每天都要帮着澹澹夫人计算日子,因为火龙真人说那龙虎山赵老弟,是贫道的拜把子兄弟,得了自己的飞剑传信后,二话不说,已经携印背剑下山,很快就要造访渌水坑。
澹澹夫人当然是度日如年,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到底。
至于躲在渌水坑里边的那群水裔精怪,更是每天瑟瑟发抖,如丧考妣,日复一日,总觉得每个明天,都有可能一睹天师容颜,然后被那仙剑一剑劈开渌水坑禁制,再拿天师印一拍,火龙真人的那两条火龙再一搅,那它们不就死完了吗?
澹澹夫人的这个说法,好歹留了余地,是打理,可没说全部白送。
可文庙要是一个心狠,都黑了去。大不了她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不谈麾下那位驻守歇龙石的捕鱼仙,以及那拨南海独骑郎,只说渌水坑的那些水仙精怪,数以万计的虾兵蟹将,除了火龙真人这种稀罕客人,渌水坑在那大海之中,可是实打实的一方霸主,何况每座天下,本就都是古遗址之一,遗落在浩然海中的上古战场遗物,就有不少。又有众多应运而生的诸多仙家机缘,大海广袤,渌水坑麾下喽啰又多,大几千年的悠悠岁月,搜刮了不少宝贝,都是品秩不俗的天材地宝,不然寻常物件,也入不了这位澹澹夫人的法眼。只说那堆积成山的虬珠,不就任由它们在宝库当中逐渐“珠黄”?曾经有大修士主动找上门,希望做那虬珠买卖,结果明明可以一本万利的渌水坑,大门都没打开。
挣这点小钱?她臊得慌。
然后文庙给出了一个驻守各地的修士名单,负责五处蛮荒立足地的前期安危,等到战线真正铺展开来,就不需要当那“扈从”。
名单之上的人物,属于必须到场的,此外某些人选的不断添加,文庙还会继续酌情而论。浩然天下的顶尖战力,最终一个都不会遗漏,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
归墟天目处。
文庙两位副教主,三大学宫祭酒。
神乡。
于玄,赵天籁,火龙真人。白裳。
黥迹。
郑居中。裴杯。怀荫。郭藕汀。刘蜕。葱蒨。
日坠。
苏子,柳七。宋长镜,张条霞。韦滢,吴殳。
剑气长城。
齐廷济,陆芝。阿良,左右。
董老夫子说道:“目前终究只能纸上谈兵,来几场战场沙盘推演。”
元雱在内的一拨文庙军机郎,选择蛮荒立场,在五处战场,与浩然展开厮杀。
郑居中瞥了几眼双方兵马在沙场上的各自推进,没有多说什么。
最底层、最根本的术算之法,才是重中之重。
白帝城城主没有说话,但是文庙这边,没打算放过这位奉饶天下先的棋手。
尤其是三位术家老祖师,显然都极为期待郑居中的开口。
战场推演,其实就像搭建建筑,所谓的总例,才是关键所在。
只有底层架构的稳固,才有资格来谈建筑上层的随宜加减。卯榫样式,旋作制度、曲线弧度从何而来,侧脚、升起的倾斜规范,大木作与绞割的定例……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两个不同修行路数的地仙族修士,在战场之上,如何判定它的精准战力?肯定不是两个死板的数字,是有波动起伏的,不然这场推演,就是稚童儿戏。而这个起伏,哪怕被计算在内,可只要不够完善,纰漏误差不断累积,沙盘推演之上结果,一场文庙自嘲的纸上谈兵,就还是一堆废纸。
陆芝问道:“避暑行宫那边,好像尝试过,但是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