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岳,再大又能有多大?当真接住得我左右的剑气?!
大妖仰止心中愤恨不已,倒也果决,竟是舍了一件仙兵法袍不要,也要稳住山岳气运,不但如此,还让那头同样拥有王座、更是她半个道侣的巅峰大妖,依旧不要出手,斩杀左右太难,由着她亲自与左右纠缠便是,其余四岳,必须杀几个类似李退密的大剑仙,不然这第二阶段布局,岂不是沦为天大的笑话。
她现出真身,庞大身躯瞬间游曳登高到了山顶,至于一路过境,会不会碾杀无辜的己方符箓修士,仰止岂会在意半点。
除了这座动静极大的中岳,其余四岳相对安稳,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一直揪辫子玩耍的隐官大人看到这一幕后,神采奕奕,得劲得劲。
她转头遥遥看了眼陈清都。
老人说道:“自己耍去。”
隐官大人双膝微曲,城头传来一阵剧烈震动,小姑娘身姿的隐官大人离城远去。
直接将一座山岳撞穿。
极其纤细矮小的那么个小姑娘,落地之后,拍了拍脑袋上的些许尘土,然后开始在大地上来回飞奔,一次次用脑袋凿开整座山岳山体。
小姑娘每次开山之后,有些灰头土脸,但是随便逛荡,瞧着贼开心。
那两位来自皑皑洲的挚友,完全不像剑仙更似渔翁、樵夫的剑仙张稍和李定,相视一笑。
若是寻常按部就班的攻守厮杀,也就罢了,他们俩多活一时是一时,多杀些畜生,也谈不上问心有愧,良心难安,只是既然对方刚好拿出这山水手段,又岂可让一帮整个天下都没几本书的畜生,赢了声势,专美于前?
不成不成。
故而无需言语,两位剑仙,双方几乎同时御剑离开剑气长城,如两颗急急坠落的流星,挑选了一座山岳,一个落在了山脚,一个落在了半山腰。
世间渔翁喜泛舟,先天亲水的张稍更不例外,只是此生最后一次游山玩水,却也不用那般刻意附庸风雅了。
剑仙张稍直接步入那条曳落河藩属江河之中,微笑道:“皑皑洲剑修张稍。”
而那缓缓登山之后,与张稍背对背各自前行的李定,七窍百骸皆绽放剑光,会心一笑,“巧了,我亦是皑皑洲剑修。”
两位剑仙从容赴死,竟是直接毁掉了整座山岳的山根水脉。
城头之上,老大剑仙眯眼盯住一处,然后向前走出一步。
那位站在甲子帐北边门口的灰衣老人笑了笑,“不着急,你我负责收官即可。只要你不出手,我肯定不出手。反正陈清都的最大本事,也就只剩下看着一个个晚辈死在眼前了。”
灰衣老者望向中岳大妖仰止那边,与她吩咐了一句。
每一座五岳之中,最大杀手锏,纷纷不再隐蔽身形,或是飞升境大妖,或是仙人境剑修,一起离开原先山岳隐秘处,至于山岳能否继续扎根战场,山上数千符箓妖族修士的生死,护山大阵能够支撑多久的剑仙出剑,已经不再重要。
四头大妖齐齐掠向中岳,要与中岳那边现出真身的仰止汇合。
围杀左右!
中岳地界,出现了一位御剑悬停的矮小老者,蓦然十数丈高,眉发皆白,肩扛长棍,缓缓御剑升空,在这期间,每次张嘴一吸,便有数十位琵琶女子被他吞入嘴中,如嚼黄豆。
董三更大笑道:“那小杂毛,。”
陈熙与齐廷济想要跟随董三更一起离开城头。
这三位老剑仙,都曾在剑气长城之上,人人刻下一个大字。
陈清都却说道:“让左右以生死炼剑便是,浩然天下没架打,这里管够。人生太顺遂,太过独来独往,剑术高不到哪里去。”
赶赴战场的董三更,与那个还停留在战场上玩耍的隐官大人,加上左右。
需要对峙仰止、御剑老人两头蛮荒天下最巅峰的大妖,以及其余四头大妖。
墙头之上,晏啄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另外一处,程荃和齐狩全神贯注在战场上,没有发现那个陈平安,纹丝不动,满脸挣扎。
当陈平安的这尊出窍阴神行动自如之后,已经晚了。
战场之上,出现了一个比山岳骤现更大的意外。
隐官大人一拳破开剑气,直接洞穿了左右的腹部。
如果不是左右在生死一线之间躲了躲,会被一拳打烂心窍。
已经瞬间退出数里路的左右,被董三更抓住肩头,董三更更是硬抗那长棍老者的倾力一击,带着左右离开战场。
整座剑气长城除了寥寥无几的剑修之外,都错愕不已,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那隐官大人狠狠吐出一口血水,然后歪着脑袋,望向陈清都,竖起一根中指,“老不死最该死,去死吧你!”
陈清都面无表情,只是看了一眼隐官而已,视线望向董三更与那左右,自言自语道:“左右,你那小师弟,先前就与我说过,要小心那位隐官大人。”
除了董三更之外,就算是陈熙与齐廷济,都要小心,因为陈熙怨气太大,齐廷济野心太大,最重要的,是这两位战功彪炳的老剑仙,都觉得自己对剑气长城问心无愧,却都对整座浩然天下仇恨至极,刻骨铭心。但是他陈平安关于这两位老剑仙的过往,只统计出大小事件三十七件,关键言语六句,依旧未能断言是否会一定倒戈向蛮荒天下,还是需要老大剑仙自己定夺。
大地上,隐官大人招了招手,原本攻伐附近一座山岳的竹庵与洛衫两位剑仙,立即停剑,来到她身边,一起背对着剑气长城,去往蛮荒天下。
剑气长城那边,庞元济摇摇晃晃,最终跌坐在墙头上,这位年轻剑修,不知不觉满脸泪水。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没了那股天地压胜的陈平安终于行动自如,但是既没有去大骂故意隐瞒真相的陈清都,也没有去探望身受重创的师兄左右,世间对错是非,好坏颠倒流转,岂会简单。所以陈平安只是坐在原地,打开折扇,遮掩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眸,死死盯住南边战场,缓缓道:“有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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