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狗立即坐起身说道:“我去我去办,我如今在书法一道下了苦功夫,造诣不低!”
陈平安改口说道:“算了,飞剑传信比较耽误事,我用三山符,去一趟青虎宫。”
谢狗说道:“一起呗。”
陈平安说道:“不用,我速去速回,你就别浪费三山符了,你们施展次数有限。”
谢狗犹豫了一下,揉着貂帽,试探性说道:“山主,我可以自己炼制出一种赝品三山符啊,缩地距离是短了些,多丢几张就是了,也不怎么消耗功德,灵气损耗倒是不小,画符的符纸也贵了点。”
陈平安震惊道:“你确定?!”
你当真确定仿制出了不用消耗功德、只是比较耗钱的三山符?!
谢狗疑惑道:“画三山符,犯天条啊?”
我怎么不知道三山九侯先生有这讲究,先前自己几次尝试仿冒货,也没惹来这位远古道友的视线啊,他明摆着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虽说她跟三山九侯先生不熟,却很清楚一事,在远古传道一事上边,他真不小气。登天一役之前,串联……通知各地道士,主要就是靠他和那拨亲传弟子在跋山涉水,奔波劳碌。
陈平安稳了稳道心,“你什么时候会画符的?”
谢狗眨了眨眼睛。问这种无聊问题,山主自己找攮么?
陈平安一拍额头,是了,只是给她瞧了眼那方印章边角料篆刻的道诀,自己连门槛都没摸着的“推算”一道,她看一眼便会了。
陈平安在祭出三山符之前,将一只木箱子搬到屋外,一箱子装着的,都是符箓,大符颇多。
都是与陆沉暂借道法成为十四境修士期间,画出来的符箓。
谢狗猜出了山主的想法,冒死谏言几句,“别烧了啊,留着看看也好,有个念想。瞧谁顺眼了,拿去坑人也行啊,坏他的道行……”
箱子里边那一摞摞摆放整齐的符箓,只说品相,那是极好的,若是谁误以为捡了大漏买了去,或是与山主勾心斗角一番,好不容易“抢”了去,拿来斗法,嘿,谁用谁知道。
陈平安摇摇头,施展出一道火法,双手插袖,蹲在箱子旁边。
只是让谢狗看着点木箱,那么多张符箓一起点燃了……怕炸了这处道场。
本来想着外出游历自用也好,人情往来送礼也罢,当包袱斋,做买卖卖高价都可以。
火光映照着一张眉眼布满阴霾的脸庞。
谢狗跟着蹲在箱子旁边,怔怔道:“都是钱呐。结果跟烧纸钱似的,拿去打个水漂听个响也好啊。”
陈平安瞪眼训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谢狗揉着貂帽,啪一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念念有词,“恕罪恕罪,童言无忌。谢狗在此,无比心诚,求着陆掌教能活万万年。”
陈平安哑然失笑。
等到谢狗收工,陈平安才一巴掌拍在貂帽上,调侃一句,“你倒是擅长偷师。”
谢狗白眼。烦,以前吧,觉得自家山主不把自己当漂亮娘们看待,现在吧,都快要不把自己当女子看了,愁。以后吧,可别哪天被山主当作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看待喽。
去往桐叶洲之前,陈平安让魏檗跟刘羡阳来扶摇麓道场这边。
貂帽少女重新躺回地板,不曾想山主很快就回到道场,谢狗震惊道:“山主神通无敌啊。”
陈平安略显尴尬道:“到了那边,才知道赵着带着甘兴已经在赶来宝瓶洲的路上了,陆老真人说暂时无大碍,让我只管放心。”
谢狗捧腹大笑,陈平安也由着她幸灾乐祸。
得到魏夜游的提醒,刘羡阳立即赶来此地。帮忙缩地脉?不必,刘剑仙的御剑速度,一绝!
陈平安打开层层禁制,刘羡阳赞叹不已,“好地方,风景不错啊。地盘小归小,螺蛳壳里做了座好道场。”
进了屋子,瞧见那位尸坐蒲团上边的道士,刘羡阳蹲在地上,疑惑道:“这位道友是在?”
陈平安大致解释了一下,刘羡阳听过之后,揉着下巴,说道:“既然是个当家作主的小老天爷,体内有一份天地大道在循环不息,那么这位丁道士,光有死板板的睡觉怎么成,得有吃喝拉撒打嗝放屁啊。”
陈平安跟谢狗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可行!必须如此!
谢狗神采奕奕,双手都竖起大拇指,“刘大哥,你真牛!”
刘羡阳笑嘻嘻道:“反正又不是我收拾屎尿屁。恰巧你家山主擅长做这个。”
谢狗缓缓偏移视线,山主你看我做啥子嘛,男女授受不亲,我可是黄花大闺女,还要跟小陌闹洞房呢。
陈平安问道:“你那边需不需要龙脊山那边的磨剑石?”
刘羡阳白眼道:“你说呢,陈山主?”
陈平安笑道:“甲六山那边,咱俩对半分。就当是我的份子钱了。”
刘羡阳摆摆手,“就等你这句话呢,有这句话就行。东西,自己留着。”
你陈平安要不要送,跟我刘羡阳收不收,都是个心意到门就行了的事情。
刘羡阳问道:“你小子一直不肯细说那场架,怎么,有了三把飞剑,见不得光?”
不等陈平安说什么,“人比人气死人,你小子竟然有了三把飞剑!”“真是既怕兄弟太吃苦,又怕兄弟享大福。”
陈平安说道:“其实是四把。”
刘羡阳脸色如常,云淡风轻,哦了一声。
谢狗开始默默计数。
她还没数到三,刘羡阳一把勒住陈平安的脖子,气愤不已,火冒三丈,怒道:“多少?!”
一位剑修,本命飞剑的数量,与境界高低、杀力大小,并无“绝对”关系。但是谁嫌多呢。
每每想起那位在桐叶洲天宫寺雨幕中,有过一场问剑的裴旻,时常琢磨他的剑术之外,一想到对方的飞剑数量,陈平安总会立即想到“惊世骇俗”这个成语。
不曾想,如今自己就同样拥有了四把飞剑。
笼中雀,井口月,北斗,青萍。
一起靠着墙坐着,刘羡阳双臂环胸,沉默许久,问道:“瘦竹竿子,作何感想?”
他们都是从少年一路走来。当然,很多人好像是没有童年的。
谢狗认真说道:“此时此景,回顾过往,忆苦思甜,必须打油诗一首?”
陈平安用心想了想,笑道:“想去蹭顿宵夜,让老厨子搞个火锅,必须重油重辣,还要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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