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又不断的拿水冲洗伤口……”

  他说到这里,又想起那颜色古怪,且带着药味儿的药水,此刻拧紧眉头做出思索状:

  “好像还加了些蒲公英什么的止血的药草吧……乱七八糟的,她也不懂。”

  他说到这里,还适时苦笑一声:

  “我当时那个状态纯粹死马当活马医了。草叶子都往上头糊,糊完了又拿水冲……”

  “唉。”医生叹起气来:

  “这小姑娘一点儿没学过急救知识吗?那会儿科普明明人人都要来听课的……就是她这样折腾,才使得你的伤口跟残留的毒素融合……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你这种案例太独特了。”

  “但现在,伤疤全都消不掉了。非要消除的话,需要重新植皮和大量积分。”

  一边又嘀咕起来:“这蔷薇走廊也太狠了,你看,把你划得都不成人形了。”

  周潜真的好想让人拿个镜子给他看看!

  他现在究竟被划成了什么样子?

  但说出这番话做出几个表情,脸颊就仿佛要裂开来,此刻只能扯了扯唇角,而后又艰难的闭上眼睛。

  领导们叹了口气,随后又劝他看开些:

  “伤疤不过是皮肉上吃点亏,能留得命在已经谢天谢地了。”

  “说来说去,还得感谢蔷薇走廊的误打误撞。”

  “怀榆那姑娘也不错,就是遇到事了不第一时间来营地求助,自己在家瞎鼓捣……唉,耽误了许多事儿。”

  “不过也说不准,当时周潜如果真的流了很多血的话,她可能压根儿没时间来叫人,只能不断的想法子处理了……”

  正说着呢,护士来送检验报告,看旁边堆了这么多人,不由眉头一皱:

  “都围着这儿干什么?!病人需要休息,你看着上面的指标,失血量都到这个地步了……”

  医生拿过单子一看,瞬间惊跳起来:

  “快快快!!!安排输血!”

  周潜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失血的模样,可不看指标,谁能知道他失了那么多?!

  整个病房瞬间闹腾起来。

  而周潜看着手背上刚扎进去的针管,忍不住眼神又朝下瞟了瞟。

  可惜了,角度问题,此刻又穿着病号服,他什么疤痕都没看到。

  ……

  而此刻,送走了周潜的怀榆什么也顾不上,刚刚生出的担忧在回到屋子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然后一头扎到了床上。

  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醒来时,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

  天光从门缝里透进来,隐约又是一个大晴天,而她推开门,第一件事是把太阳能灯提出去晒晒。

  回过神来看着大开的房门,还有屋里的一片狼藉,怀榆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真的是一片狼藉啊!

  仅有的三个水桶空空如也,几个盆子乱七八糟放在地上,里头还有半盆浑浊的药液。

  桌子地上一片水迹,到处还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黑红色血迹,插瓶的花几天没加水,此刻都已经垂下了头。

  剪碎的衣服,擦血的布,被药液浸泡的像抹布的毛巾,散乱扔在一边的剪刀和蛋壳刀,灶台前乱七八糟的柴和树叶……

  还有那么大一个浴桶,此刻装了大半桶的棕黄色浑浊液体,整个屋子都是一片浓烈的血腥味儿和药味儿。

  怀榆自认自己是个体面人,这屋子打她住进来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此刻站在那里茫然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又痛苦的捂住了额头。

  啊啊啊——

  想一想都觉得有好多工作啊!

  ……

  但这是自己住的地方,不收拾也不行。

  因此她打起精神来,提着桶就去接水了。

  此刻站在树下看着头顶那颗水珠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又要往自己这边儿,于是终于狠了起来,

  双手插腰,一脚踹了上去:

  “老实点!不然我砍了你重新种。”

  她那一脚对比着粗壮的稗树根本不值什么,可生气的态度摆完,那颗水珠便精准的“啪嗒”一声,投放到一旁的水桶里,根本没沾到她一星半点儿。

  怀榆默默咬了咬牙。

  随后又摸起了肚子——

  这几天都是对付着灌营养液,现在真的又馋又饿,浑身上下仿佛一点油水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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