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将军为何杀我?又有什么理由杀我?”王雄诞笑了一笑,道:“单将军乃是当世豪杰,恩怨分明、光明磊落,又岂能是非不分?我送回贵军将士遗体,就算不赏,也不应该杀我吧?如果这样,下一次,我军只能任由贵军将士尸体曝尸荒野,任由鸟雀、野狗啃食了。”
“好,哈哈哈!”一旁的房玄藻见单雄信动了杀意,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很是突兀,周围的魏军武官被吓了一跳,不解的看向房玄藻。
王雄诞只是淡淡的看着房玄藻,握着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过度,使指节变得苍白,但他脸上依然是云淡清风的样子。
良久,房玄藻才停止了笑声,高声道:“看来王将军不仅强健果敢,力气过人,还有一副伶俐的口才。来人,取两万两黄金给王将军,感谢他送还我军将士尸体。”
“先生?”一旁的徐师仁急了,这两万两黄金是魏王给他们应急之用,就这么送了?还是送给敌军?
房玄藻没有理会徐师仁,兀自大声道:“在魏王心中,我军每名将士都是无价至宝,这两万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这里有金山银山,我也会秉承魏王之志,倾尽所有来感谢王将军如此义举。”
看着周围将士脸上洋溢出来的激动、感激之色,单雄信一下子就明白了房玄藻的用心,赠金万两之事,以及这番话若是在军中传开,将士们对魏王的归属、忠诚会高到极致,士气也会因此节节上升。在这关键的大战之前,用两万金收揽到三万名将士的忠诚和磅礴的士气,实在太合算了!
很快,四十名亲卫抬着二十口沉重箱子来到了房玄藻身边,房玄藻挥了一挥手,那些亲卫将箱子抬到了王雄诞面前。
“多谢先生赏赐!”王雄诞一挥手,二十名隋军纵身下马,在一众魏军惊骇的目光下,轻松的扛着一口箱子,大步走向了腾出来的马车之上,回来之时,一个个面不改色,仿佛做了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王雄诞见马车已经全都腾空,便拱手道:“末将尚要回去交旨,告退。”
“王将军,请等等!”房玄藻忽然又开口了。
王雄诞闻言,皱眉看向房玄藻,“这位先生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房玄藻捻须笑道:“我与圣武帝有过数面之缘,如今却要在这战场上刀兵相见,实在是造化弄人!请代我向圣上问好。”
“这位先生认得圣上?”王雄诞态度恭敬了一些。
“嗯。”房玄藻点了点头。
“不知先生是何名讳,末将也好回报圣上。”王雄诞将领躬身道。
“你便说……”房玄藻说到这里,忽然峰回路转的问道:“圣武帝要回京了吧?”
王雄诞目光一缩,此人是如何知道圣上要回京的?
看到王雄诞变化的脸色,房玄藻微微一笑:“王将军就说,洛阳故人,圣上自会知晓。”
“末将记住了,告辞!”王雄诞点了点头,见房玄藻没在说话,随后带着民夫队伍徐徐离去。
王雄诞离开后,房玄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眼前如山尸体,以及众多哀哀低泣的将士,都让他胸中郁气难平,眼中现出了浓浓的忧色,良久,长叹一声,下达了择地安葬的命令,然后看了单雄信一眼。
“到中军大帐议事!”单雄信会意下令。
“喏!”众将校默默跟上。
“房尚书,王雄诞是杜伏威的义子,屡屡与我军为敌,是一员悍将,为何不让我砍了他?”徐师仁闷闷不乐的跟在房玄藻和单雄信,低声询问道。
“我军南下之后,征战不断,将士们早已厌战情绪。如今我军又在襄安大败,士气大跃。杨侗如今派王雄诞送回我军将士的尸体,可不是好心,他为的就是进一步打击我军士气。杨侗此为攻心之计,比直接杀人还要歹毒,更要命的是我们不上当都不行。王雄诞现在不过是杨侗手下一员校尉,迟早都要跟杨侗回洛阳,死活都不会对我军有所影响,若是斩了他,固然能够泄一时之愤,但是对于我军军心却是大为不利,我岂能中他计策?”
“房尚书,这些将士尸体既然是敌军计策,要不要还回去?”徐师仁大惊道。
房玄藻、单雄信:“……”
徐师仁讪讪一笑,又问道:“送王雄诞那么多黄金?就能化解杨侗的攻心计了?”
“至少会起到一些作用!”房玄藻想着将士们感激、激动的神色,微微一笑道:“这黄金是不能吃的死物,却为魏王换来了一支忠诚之师,花得合算。”
徐师仁一脸懵逼。
忽然,房玄藻又开怀一笑,道:“王雄诞虽然是员悍将,但毕竟年少见识浅,被我一诈便让我知道杨侗用要回洛阳了,只要他离开,我就不担心杜伏威能够破我军阵营了!”
“先生为何如此笃定?”单雄信好奇的问道,自从学了阵法,他对房玄藻的渊博十分佩服,便以‘先生’尊称。
房玄藻笑了笑,脸上严肃了许多:“杜伏威年轻是不学无术的窃贼,他和辅公祏,在群雄并起的时势下组织山贼造反,为人勇武、颇有急智不假,但改变不了他学识薄弱的事实。在正常作战情况下,他能够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大有作为,但换成他一窍不通的阵法,半点办法都没有。”
单雄信闻言苦笑,这是先天上的差距,他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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