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小海吗？”
宁海抬起头，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是任姨啊……好久不见。”
任姨将苹果放给他的袋子：“上一次见，应该是……高考之后，我陪我儿子去上学校开的志愿填写参考会？嘿，我还记得你可是级长举的正面例子，哪像我家混小子，只能上莲江的大学。”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好久没跟他们联系了。”宁海说道：“你还记得我，我其实有点惊讶。”
“这话说的，你不也记得大婶我吗？”
“噗，毕竟任姨你当初跟任索在会上直接吵起来了，我想不记得都难。”
“还不是因为他听着听着就开始玩手机了……”任姨有些讪讪，转移话题：“你现在也毕业了吧？回来发展吗？”
“……因为一些原因。”
宁海将两个苹果塞到任姨的袋子里，转身走了，任姨连忙道：“哎，你这孩子……有空来咱们家吃饭啊，教教咱们闺女怎么填志愿啊。”
“她肯定会高考考好，考到好大学好专业的。”宁海大声应道。
回到家，宁海刚打开门，就听见里屋里出现一声闷响。他也没在意，大声说道：“我回来了！今晚吃咖喱土豆鸡啊！苹果我放在冰箱里，吃完饭再吃。”
洗菜，削土豆，起镬，升火，煮饭，宁海没多久就弄出一桌饭菜，没有发光，没有令人脱衣服的香味，只是很普通的家常便饭。
宁海擦干净手，到卧室敲了敲门：“筱？我进来了。”
打开门，宁海看见床上的被子被扔了出去，轮椅翻倒在一旁，妹妹宁筱筱则是躺在地上，将脸庞藏在长发下面，一声不吭。
宁海也没说话，摆好轮椅，将妹妹抱起来放在轮椅上，拨开她乱糟糟的头发，随手拿起桌面的发夹夹上，说道：“弄乱了就不好看了。吃饭吧。”
将宁筱筱推到饭桌上，宁海为她盛好饭，夹了一块土豆到她碗：“土豆很入味了，这可是我的自信之作。”
宁筱筱默默捧起碗吃饭，吃着吃着，眼泪两行滑过脸庞，落到碗里：“哥，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亲人哪有拖累这个词的。”
“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应该在天京发展，而不是回到白云这个三线城市做自由职业者，一整天都要为我操劳。你可是天京大学的毕业生！”
“在这之前，我先是你哥。”
“你肯定后悔了吧？后悔回来照顾我这个废人！你说过你实习时得到上司赏识，大四不到就有offer，你说过——”
“今天的抗抑郁药没吃吗？”宁海放下饭碗：“我这就——”
宁筱筱拉住宁海，泪流满脸地问道：“我吃了！我吃了！我问你，如果你就这样照顾我一辈子，你会不会后悔！”
宁海看着妹妹，轻轻叹了口气。
宁筱筱的手都颤抖了：“你后悔了！你肯定后悔了！你犹豫了！你动摇了！”
“是啊，我犹豫了。”宁海蹲下来，用手指擦开宁筱筱的泪痕，将她的长发拨到耳后：“我也动摇了。唉，弄乱了不好看啊。”
“你后悔了！”
“我没后悔。”宁海抓住宁筱筱的脑袋，用额头碰她额头，两双眼睛近在咫尺，似乎能映出对方的心思：“看着我，筱。”
“我动摇了，因为我愿意，因为我爱你。一瞬间的誓言可以发得轻而易举，海誓山盟许下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背信。”
“但只有愿意用一生来践行的诺言，才会思考，才会犹豫。动摇过的，才叫信念。”
宁海看着妹妹终于冷静下来，拿起她的碗说道：“累了吧？为你盛点饭吧。”
“……小半碗。”
“好。”
然而当宁海捧着碗刚转过身，就看见一个人形光影在自己面前汇聚，空间里响起一个正大光明的声音，如同光明刺穿阴云——
“以神圣慈爱的伟大存在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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