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已经交了底,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连这个门都出不去。可他还真没想过,要与凶神恶煞的李太尉放对,一想到李浑那须发皆张的老脸,周维公就觉着毛骨悚然,实在是骑虎难下啊……
他正在沉吟,又听皇上说道:“周爱卿,朕都知道那人权势滔天,你要下很大决心才行。但眼下已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发了。”说着凄然一笑道:“等到朕和皇祖母被逼迫着唱逼宫戏时,谁能来做我大秦的张孟将呢?”
张孟将是谁?前唐宰相张张柬之也,以保护大唐皇室、逼迫武后退位闻名于世。
周维公一听,心道陛下这话可就有分量了,那是相当明显的暗示啊!只要能把这事儿办妥,我就可以当上宰相了!最次也是个内阁首辅吧……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想到此,心里忽然一热,叩头说道:“到底需要微臣做什么,还请皇上明示,臣当披肝沥胆,死不足惜!”
终于是答应了!
御书房里的气氛立时和缓许多。天佑帝面色和煦道:“放心,不是让你当面锣对面鼓的与李太尉放对,你要做的很简单……一个字,拖。”
“拖?”周维公轻声道:“陛下想让微臣拖延时间?”说着恍然道:“案子……”
天佑帝颔首笑道:“周大人是个有慧根的啊。”便正色道:“不错,李浑想借这个案子起来逼宫,而朕还需要时间准备。”
“不知陛下需要多长时间?”周维公咬牙问道:“微臣豁出这条贱命,也要尽量做到。”封侯拜相的诱惑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周大人真以为自己成了张孟将……
“一个月。”天佑帝淡淡道:“对于这种大案子,审上个把月是很正常的吧?”秦雷已经来信,他的军队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到位。
“微臣……明白了!”周维公庄重的叩首。
“一切拜托了。”天佑帝起身亲自将周维公扶起道:“来日同饮庆功酒,当推爱卿首功!”
在皇帝的殷切目光下,周维公昂首出了御书房。
此时斜阳正浓,余晖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拜辞出宫,让冷风一吹,周维公不禁打了个寒战,沸腾的热血顿时消散。一想到要与那老魔头周旋月余,他顿时又犯愁了。都说差事好接难办,看来一点都不错。这事关系重大,怎么就那么草率的答应下来了?
想要去找个人商量一下,却又怕走漏风声,惹来杀身之祸。周维公枯坐轿中一筹莫展,就连封侯拜相的诱惑也不能让他提起精神来。
正在彷徨无计之时,轿帘掀开,一个跟班送上一个淡雅的请柬,恭声说道:“大人,有位先生让小的把这个给您。”
“真他妈没规矩!”一脑门官司的周大人,居然爆出句粗口道:“他是你大爷吗?让你干吗你就干吗?”说着伸手将那请柬打落地上,气呼呼道:“原帖奉还,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那跟班满脸无辜道:“可那位先生说,您看了就一定会赴宴的。”
“做梦!”周维公啐一声,放下轿帘道:“起轿……”
轿夫赶紧抬起轿子,颤巍巍的继续前行。
没走出两步,轿子里的周大人又闷声道:“把那东西拿过来。”
“什么大人?”跟班小心翼翼问道。
“你是猪啊?当然是请柬了!”赶上周大人压力大,要发泄,只能算那跟班倒霉。
跟班的不顾狗血喷头,赶紧跑回去建起那请帖,再屁颠屁颠的递给大人。
周维公打开一看,无力的呻吟道:“我这么好奇干啥啊……”那请柬上的落款叫阴无异。对于这个人,周维公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他是太尉府的清客,且地位颇高,完全可以代表李太尉。
这真是刚说打鬼,鬼就来了,老子是不是出门忘了拜拜了?
按说这时候是不见为好,可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三品文官,怎敢当面得罪权势滔天的太尉大人?
在轿子里斗争好一会,只好瓮声下令道:“回去换身衣服,本官要去玉带河。”
众人心道:‘莫非是要去泻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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