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行了一段,待离得营房远了,乐布衣才低声道:“王爷,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万不可鲁莽行事。”
秦雷叹口气,沉声道:“我担心皇祖母她们的安危。”
乐布衣看他一眼,轻笑道:“王爷不必担心,太后老人家久经风浪,哪次不比这次凶险?老太后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怎么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秦雷吁口气道:“我也是关心则『乱』,你说的我也都明白,但没有亲眼见到皇祖母安然无恙,我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心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王爷三思啊。”乐布衣轻声道。
秦雷陷入沉默之中,一时间,除了靴子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四下再无半分动静。
他聪明绝顶,怎会不知乐布衣在用唐人李贺的诗暗谏自己。告诉他。做大事的人,是不能被感情左右判断地。但是他能吗?
见秦雷眉头纠结,背在背后的双手不停地握紧松开,乐布衣知道王爷在斗争,便轻声道:“当今看来,您即使回去,也是进不了宫的。”
秦雷转头望向他,沉声道:“为何?”
“太子既然敢锁拿三爷,就说明他已经控制了陛下,这耸人听闻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引起地轩然大波,足以将他淹没无数遍。”乐布衣不紧不慢道。
秦雷点点头,有些无奈道:“不错。他九成已经控制皇城,最低限度也是把内宫九门给封锁了。”
乐布衣捻须颔首道:“所以您现在进京也是束手无策,不如先去拜访皇甫将军、沈将军和徐公爷,至少要让他们保持中立,您再徐徐图之。要知道二爷虽然挟天子令诸侯,但也不敢做得太过,否则『露』出破绽便是个身败名裂。”若是秦雷听了河阳公主府上那番谈话,定然会大赞乐布衣多智而近妖。
秦雷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远处歪脖树上倒挂着的那人,一阵被风吹过,还晃『荡』呢。只听乐布衣轻声接着道:“他们只要行了一步险棋。便要不停的行险弥补,一定会『露』出破绽来的。以王爷地本事,很轻松就能嗅到,将事情圆满解决。”
秦雷无意识地点点头,乐布衣又道:“但您这边也是一样。只要您『露』出破绽。他们必然会矫诏将您击倒,所以说目前最好的法子是拖延。双方比得是耐『性』。谁先犯错谁出局。”
“李家呢?”这是秦雷第二次问起来。
“不用担心李家,他们巴不得看皇家地笑话呢,绝对不会望着黄泥汤里『插』脚,李浑还想净身登基呢。”乐布衣自信道。
“李浑有那么能忍吗?”秦雷有些拿不准道,“那老小子应该最喜欢落井下石与趁火打劫这两个成语吧。”
乐布衣轻笑道:“王爷莫小看屹立大秦官场四十年的李太尉,若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杀一气,他早众叛亲离,变成『乱』坟岗上的一黄土了。”
秦雷听出他话语中的劝谏之意,望着那倒挂着地秦淇水,沉默半晌,突然挺直了腰杆。乐布衣知道,秦雷作出决定了。
只见秦雷转过头来,阳光灿烂的笑容足以融化身周的冰雪,他望着乐布衣,清晰道:“先生方才说天若有情天亦老,我这却有个新的下联。”
乐布衣笑道:“王爷请讲。”
“人间正道是沧桑!”秦雷一字一句道:“男儿立于世,外有八尺之躯,内有热血丹心,就要一生秉承这正道,否则谁来守护这道?”
乐布衣动容道:“敢问王爷,何为正道?”
秦雷肃声道:“谨言慎行、重信守诺,是为人之正道;孝敬父母,友爱弟兄,是为家之正道;重德守法、共赴国难,是为民之正道;清廉自守、勇于任事,是为官之正道;尽忠职守、匡扶社稷,是为臣之正道;兼听则明、爱民如子,是为君之正道;锐意进取、万邦来朝,是为国之正道。”这些话显然是经过反复思考,深思熟虑之后才能说出来的。
听完秦雷关于人、家、民、官、臣、君、国七正道的说法,乐布衣真心实意的一躬到底,颤声道:“学生……受教了。”对于这样一位王者,他除了拜服之外,找不到更好表达敬意的方法。
秦雷将乐布衣扶起,坚定道:“若是因为孤秉承正道而众叛亲离,那孤认了。”乐布衣叹道:“若是那样地话,这世界还不如打碎了重来的好。”说着重新躬身道:“学生愿助王爷秉承这正道,哪怕粉身碎骨也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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