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若是要去,那么就意味着平添数万人的后勤压力,在目前辽西和辽南的陆地交通问题尚未得到改善时,辽东是承受不起这样的后勤保障压力的,除非立即采取行动来解决辽东镇的海运港口,以及辽西走廊和辽南金州卫经东宁卫(辽阳)到沈阳中卫与定辽右卫(凤凰城)的陆地交通问题。
但要做到这一点的耗费不小,冯紫英不确定内阁当下的想法如何,他们对辽东的战略始终还是处于一种模糊和矛盾的心态,对建州女真究竟该怎么应对,是继续采取现在的守势,以待时机,还是尽快集中全力给与对方以重击,又或者先解决察哈尔人,然后把蒙古人统合起来再来对付建州女真?
如果朝廷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解决辽东问题也就无从谈起。
如果这两处都不能去,就只能考虑去南边,安南和洞乌(东吁)皆有可战的理由,这两方都是屡屡挑衅生事,大周也有征讨之意,只不过碍于当下朝局形势,都只能暂时搁置。
只不过西北军士卒一直在北地生活,在山东征战没问题,但是要去江南都有些不太适应,要去征伐安南和洞乌,只怕够呛。
想得有些远了,但思绪却又下意识地往那边想,冯紫英也知道现在自己心思还是该放在陕西这边。
养寇自重这个词儿时不时地要在脑海里冒出来,要想帮助老爹保住西北军,那么陕西这边其实还有很多可供利用的资源,就看自己如何操作。
不过从内心来说,冯紫英又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获取西北军的生存权,这要用无数普通民众性命来作代价。
接下来这两三日里冯紫英便有选择性的见了一些客人,这其中也包括如忠顺王、忠惠王介绍来的,也包括如乔应甲、韩爌、王永光等人介绍来的,鱼龙混杂,冯紫英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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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盛,听说这两日冯铿府上门庭若市,丰城胡同人满为患?”郭沁筠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抹了抹,都快要递到嘴边了,又放下了。
“嗯,的确如此,二十二岁的陕西巡抚,前所未有,震古烁今,听说是齐永泰说服了李三才,最终才让叶方二位同意。”周培盛也是感慨不已,“如果不出意外,此子十年之内便能入阁,还会创造一次大周朝从未有过的记录,三十岁的阁臣。”
“可是他这一出京,对我们还有多大用处,其影响力会不会下降?”郭沁筠感兴趣是这个,“恭王去青檀书院的事儿虽然定下来了,但是他走之后不会变卦吧?”
“倒不至于。”周培盛摇头,“冯紫英的信誉口碑还是相当好的,但我们要的不仅仅是这个,监国才是我们想要的,皇上身体时好时坏,神志也是迷糊不清,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不确定皇上这个身体能坚持多久,但我们却只能按照最近的方式来争取,所以我们要想赢得北地士人的认可,还得要靠他。”
“可是他马上就要走了,一旦离开,我们和他联系就会非常困难,就算是他愿意帮我们,但等到信来信往,早就水过三秋了。”郭沁筠烦躁起来,丢下手中团扇,气恨恨地道:“必须要在他走之前让恭王能坐上监国之位,最起码要朝廷拿出一个轮转方略来,这样恭王才能有机会,……”
周培盛有些迟疑,“恐怕很难,冯紫英半个月内就要离京,这么短时间,能做什么?而且他现在刚要接任陕西巡抚,肯定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行,免得影响他的前程,监国之事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他要帮忙也只能去找其他和他相熟的北地士人,以及他的师长辈,可要让他做到这一点,我觉得我们做不到,我们给不出足够的条件。”
郭沁筠身子一僵,目光变得有些恍惚,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我还要见他一面,他答应过,就该兑现诺言。”
周培盛哑然失笑,答应过?这二人私下的谈话,做得了什么数?
随便几句客套话,再添加几个理由,你还能怎么着?难道还真要为此闹翻脸不成,那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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