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船乘风破浪,炸开一片血光笼罩四方。

  火龙的灯笼,黑暗的碧水龙魂巨兽全部都在咆哮。

  远方,夏心宁同样衣袂飞舞,一身白袍在黑暗之中格外刺目。

  “老梆子,不知好歹!”

  “小崽种,岂明真虚!”

  两人口口相对,竟像是在对对联!

  “呸!”

  “tui!”

  “小畜生怎敢出蹄?”

  “老光棍如何对局?”

  ……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最终,又陷入了沉默。

  随后,夏心宁看向远方,长叹一声,道:

  “欲试人间烟火,怎料世道沧桑。

  万卷诗书无一用,半老雄心剩疏狂,当年意气郎。

  醉后不知滋味,醒来方晓彷徨。

  几点凄凉愁绝意,百种相思枉断肠,此情酒里尝。”

  说着,他仰头喝了一壶烈酒!

  阙德不屑一笑,傲然道:

  “但食人间烟火,莫道世事沧桑。

  诗书在心非在用,壮志宜酬不宜狂,扬眉逆风郎!

  苦乐皆是滋味,进退何必彷徨。

  酒伴狼毫抒胸意,弦与清风诉衷肠,笑把辛酸尝!”

  夏心宁:“……”

  夏心宁冷声道:“你呀的故意的?”

  阙德淡淡道:“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

  夏心宁道:“你现在将那两个脑瘫货放出去,搞事啊?”

  阙德道:“你还不把你宝贝妹妹放出去,外面那个替身顶得住吗?阙心妍能帮你妹妹扛一世,能扛一道轮回吗?”

  夏心宁沉默。

  阙德道:“欠你的,这一次也算是还上了,你要是再不动,那我就让她父亲阙德龟去动了。你要知道——夏心妍终究是夏心妍,而不是阙心妍。

  阙心妍,终究是缺的。”

  夏心宁道:“界水荒原乱了,血光没入,归墟渗透,无可救药。”

  阙德道:“那是他们的事情,能参与就参与,能活就活。苟且无意义,扬眉或者抑郁,全在这一遭。”

  夏心宁道:“我已经看不到希望。”

  阙德道:“通天塔的通告看过没听过没?”

  夏心宁沉默,道:“太强了,过刚易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阙德道:“所以你觉得成长不起来,为他人做嫁衣?”

  夏心宁道:“莫非不是?”

  阙德道:“不同的,我是以缺的眼光看,看到的是完善,而你是以完善的眼光看,看到的是缺。这是完全不同的。但我这一点比你强,放心去做,这种存在没那么容易倒下。”

  夏心宁道:“何以见得?”

  阙德淡淡道:“你看那天空的惊雷,一直在衍化紫色,一直在化道,就是对于修行者的警醒。可惜,没有几个能看懂雷霆的奥义,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接近雷霆。

  但是我却懂,因为在惊雷之中,因果一直在变。

  不在三界内,不在无形中,却渗透了所有因果。

  这是大造化。

  这都抓不住,这个世界就彻底没希望了,那还不如苟且,随波逐流,然后混到死为止。

  我们是可以不死不灭,但若是世界都死了,我们也只会如风尘消散,如宇宙尘埃,彻底湮灭。

  所谓的不朽不灭,不死不动,也不过笑话罢了。”

  夏心宁又沉默了很久,道:“说服我。”

  阙德转过头,道:“想我小乔,流水,人家不好吗?还睡服你?有多远,滚多远。”

  夏心宁:“……”

  夏心宁道:“老梆子,你说,我妹妹如果这时候出去,该怎么合道呢?怎么收回分身?会不会让阙心妍有损伤抑或者是有不契合的地方?”

  阙德道:“这一次因果未开,所以没有,也不会有。而且你最好尽快,这样阙辛延这缺心眼的玩意儿才可以真正的独立完整。占着茅坑不拉屎这种行为,连普通人都深恶痛绝,我们这种存在就更甚了。”

  夏心宁:“……”

  好一会儿,夏心宁才道:“好,这一次我就听你的,再拼一次!”

  阙德道:“你不是听我的,你也不是为我拼。爱拼不拼,话已至此,爱听不听。”

  阙德说着,又打了个哈欠,道:“昨晚和小乔折腾太晚,腰疼,肾水不足了,要好好休息——小乔来伺候我。”

  说着,阙德摇摇晃晃的离开了,似乎真的是运动太猛伤了腰了。

  夏心宁叹了一声,露出一抹苦笑。

  随即,又沉思了好一会儿。

  “欲试人间烟火,怎料世道沧桑。

  万卷诗书无一用,半老雄心剩疏狂,当年意气郎。

  醉后不知滋味,醒来方晓彷徨。

  几点凄凉愁绝意,百种相思枉断肠,此情酒里尝。

  ……

  但食人间烟火,莫道世事沧桑。

  诗书在心非在用,壮志宜酬不宜狂,扬眉逆风郎。

  苦乐皆是滋味,进退何必彷徨。

  酒伴狼毫抒胸意,弦与清风诉衷肠,笑把辛酸尝。”

  “确实是不同的因果,不同的道法啊。却不知,这样的不同,还需要多久才能大同?

  归墟浩劫之后,这个世界,还会不会有存在的可能?

  归墟浩劫不可怕。

  可是这一次归墟浩劫若是出现,意味着,这个世界就要没了。”

  “天皇子这一次确实是名动大位面万族,可同样太风光了。

  罪域世界这小地方,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

  还是说,刮骨疗毒,重症下猛药?

  要么死,要么超脱?!”

  夏心宁喃喃,久久心情都不能平静。

  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又改变了什么。

  ……

  界水荒原到了。

  但是也仅仅只是到了外围。

  诸葛青尘的阵图之画没有能画出来。

  飞舟巨震一直在持续。

  苏离见过了车震船震甚至是床震,飞舟震,还当真是第一次体验。

  这震荡之下,冲击之力导致诸葛青尘的画被弄得一团糟。

  远远看去,就像是断臂残肢被分裂得到处都是一样,看起来像是被挫骨扬灰的下场。

  这画面,非但不美好,还透出残忍残酷之意。

  头顶,阳光又烈又毒,都呈现出赤红色的光了。

  红光笼罩,这就是血光之灾。

  一切都预示着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而且必定是会在界水荒原发生。

  诸葛青尘一笔填满了画面,全部染成了红色。

  他用的是精血,所以是红色。

  就像是画乱了用黑色干脆全部抹掉一样。

  只是这个动作做完,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这并不是普通的作画,而是孕育画卷的一种推衍。

  可是他忽然不想画之后,将这一切抹除。

  这就代表、预示着,一些事情发展得很糟糕之后,被大力量一股抹除。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哪怕是之前他推衍了通天塔的过程和结果也很凶险,却也只是有惊无险一样。

  结果未必一定明确,但方向总不会差。

  如今方向也有,但是方向就是被抹除,被抹杀。

  不仅仅是他,是现场这一次的所有存在。

  诸葛青尘的神情凝滞,原本还努力的营造轻松氛围的笑意,僵直在了脸上。

  他默默的抬起头看向了苏离。

  苏离神情平静,目光看着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

  侧面看过去,苏离的侧面颜值同样极其的逆天。

  “是忘记了什么,还是忽略了什么?”

  苏离沉思着,又看了看诸葛青尘。

  诸葛青尘的身份没大问题,本身有两面,其是胡辰无疑。

  胡辰也有两面,一面自私自利,心态扭曲而黑暗。

  一面又非常光明,有大担当。

  但是胡辰似乎又不是眼前的诸葛青尘。

  因为诸葛青尘这两面这一次没有呈现出来。

  这是苏忘尘的手笔还是?

  苏忘尘的目的又是什么?

  苏忘尘若是已经超脱逃出去了,那么那个‘胡辰’无疑就是苏忘尘无疑了。

  可——眼下还有什么因果是没有想到的呢?

  苏离反复思考,最终他将目光落在了落霞荒山的方向。

  那里的地脉沟通着穆清雅和苏星河埋葬分身的地方。

  这里,因为一些原因,苏离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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