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红药最近三不五时地遇事儿,她方才用了“又”字,语气中倒无不耐,反有着一分关切。
红药已经升为三等宫女了。
这原也没什么,但凡有些年头的宫人,总会往上升一升的。
不过,红药提的这两等,分量却极重,因为,这是建昭帝金口说予淑妃娘娘的。
当然,陛下到底说了些什么,康寿薇并不得而知。
彼时,陛下摒退众人,与淑妃密议了片刻,待康寿薇重回殿中时,淑妃娘娘便用一种十分同情的语气,宣布了红药提等之事,末了还道“可怜见的,让这孩子多领些月例罢”。
而陛下竟也赞同地道:“是啊,这孩子怪可怜的,给她提个等,让她多攒点贴己。”
从那一日起,康寿薇对红药的态度,便有了很大的变化。
当然,她再是客气,红药却也不敢有分毫逾矩之处,此时便屈膝回道:“回姑姑的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许是在哪里沾上的泥印,掸也掸不掉,又没处洗去,姑姑恕罪。”
并不曾供出红杏来。
不欲惹事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即便红药指出来了,康寿薇亦不会如何。
事实上,这位康姑姑一直对红杏颇多忌惮,轻易不肯招惹。
若非久在宫中历练,红药也瞧不出这些来,如今自是知晓,有些状,告也无用,很可能你前脚告了状,后脚就有人把话捅给被你告的那一个。
康寿薇便是这种人。
红药敢打包票,一旦自己指认红杏,康寿薇说不得就会拿此事向红杏卖好,然后再翻回头来,拿着红杏的反应,与红药说事儿。
总之,若无实际的好处,她绝不会发落红药与红杏中的任何一个,反倒要两头卖好赚人情。
此际听得红药所言,康寿薇“哦”了一声,果然没再多问,只蹙眉作忧心状:“那你可带着换的衣裳了?若带着,便寻个地方悄悄换了便是。”
“回姑姑,娘娘说去去就回,就叫都别带。”红药低声道。
其实,淑妃说这话时,康寿薇也在场,可她偏要让红药自己说出来,谓之谨慎,谓之狡猾,端看你如何去想。
而由此亦可知,现下的红药,也算有两分脸面,否则,康寿薇何须拐着弯儿说话?
“这么着,我叫王府给你找身衣裳换了吧。”思忖片刻后,康寿薇便替红药出了个主意:“这府里应当也有两件宫衣来着,你随便找件先换上,这脏衣裳断不可再穿了。”
这也算是好心,红药自须领情,应了个是,便自退下。
今日随行的除了她,也就康寿薇、麻喜慈等几个老人,连红嫣都没来,更不要说红杏、芳苓她们了。
所以红药才会觉得好笑。
连跟出门的机会都没有,红杏却还要千辛万苦把别人裙子弄脏,何苦来哉?
以红杏之聪明,想也能够明白,哪怕整个翊坤宫只剩下她红杏一个宫人,淑妃娘娘也绝不会由得她出现在眼前。
所以,这是单纯地出气?
红药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总归回去后寻机报还过去,也就罢了,想来康寿薇也不至于为着这点小事骂她。
红药眯了眯眼。
好几十年没算计过人了,初时,光是往人家榻上泼水她都手抖,如今莫说是泼水了,泼尿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礼尚往来么,既欺了人,被该做好被人反欺回去的准备,总不能只许你欺人,不让人欺你吧?
宫里从来就不是个讲理之处,这却也有它的好处,红药如今提到了三等,旁的不说,欺一欺红杏,还是行的。
当然,不能明着欺,悄悄动手也就是了。
一时康寿薇果然寻来了一身宫衣,也不知是几年前的款式,青裙上还绣了几朵梅花,倒是比红药身上这件还好看。
“快拿着换上罢。”康寿薇将衣裙予了她,那厢便有个王府的婆子走来,瞧着像是个粗使扫地的,一脸地局促,过来便蹲身行了个礼,扎煞着两手站着,手足无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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