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的事。
只他也懒得去解释。
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翻几页兵书、多练几招锤法呢。
“你……你为何在这里?是追着我来的么?”蓦地一道声线响起,很清晰,似是就在耳畔。
萧戟吃了一惊,举眸四顾,却未见说话之人。
此时,他正置身于大花园曲廊之中。这廊庑亦是国公府一景,有个别号,叫做“泠泠廊”,却是因了廊外便是连片的山石,石上引活水为泉,涓滴泠泠、好作清音,因而得了此名。
“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这又是何苦呢?”那人再度说道。
这一回,萧戟终是听清,说话之人离得并不远,与他只隔了一角假山。
他眉峰动了动。
这声音,很有两分耳熟。
凝思片刻,他的脑海中便现出一张胡子拉茬、沧桑落魄脸。
徐肃?!
徐玠徐五郎的二哥?
他不是在前头听戏的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还有,他在跟谁说话?
一俟听出这是徐肃的声音,萧戟便想往后退。
他不愿听这个壁角,更不想看野眼。
只可惜,天不遂不愿,他这厢心念方动,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已然转了出了山石子,险些便与他撞上。
他常年习武,动作敏捷,飞快闪去石后,同时迅速扫了一眼。
那男子果然是徐肃,而那女子则只能瞧见背影。
居然是个宫人!
这必须躲了。
萧戟皱着眉,心下颇有些不自在。
徐肃也就罢了,过府贺寿的客人,便撞见了也无甚要紧,关键是那个宫人。
说不得那便是萧戟的熟人,万一撞上了,却也尴尬。
便在他思忖间,那两人已然进入了萧戟的视线。
并非他有意偷看,实是那山石有几处孔洞,好巧不巧,那两个人便嵌在孔洞之中,他不看也得看。
却见那宫装女子在前、徐肃在后,二人快步前行,看这情形,追的是徐肃,那宫装女子似是在逃。
可偏偏地,徐肃所出之言,竟像他才是逃的那一个。
“唉,我本风流客、倜傥戏人间,姑娘对我一见倾心,道理我都懂。只你也不该这样追过来,我当真为难得紧,还请姑娘放下执念,莫要再倾心于我,好不好?”他一面紧追在人家身后,一面苦苦相劝。
萧戟看得眼角直抽。
分明是你紧随不放,没瞧见人家躲都躲不及么?
你从哪里瞧出来人家“追过来”了?
以往倒是没瞧出来,这徐肃不仅自大,且还毫无自知之明。
风流倜傥四个字,至少得是他大哥萧戎那样的才算,徐肃……是不是从来不照镜子?
萧戟挑了挑眉。
他知道不该这样想。
然此情此景,这想头自己便冒了出来,却也由不得他。
“我说,你……您老有完没完!”红药被追得再也忍不住了,霍然回首,眼刀子一个接一个地扎了过去。
这人什么毛病?
她都不认识他好不好?
约莫小半个时辰前,她打发走了众人,想要独自散会步,理一理思绪。
她相信,徐玠不会无缘无故让她救下慧娘,她便想好生回忆回忆,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
结果却是,她不但啥都没想起来,还招惹到了一个疯子。
她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这个满脸胡子的人认为她倾心于他?
不过是走了个对脸儿,因见对方衣着华贵,是她惹不起的主儿,她便依着规矩先行一礼,随后避立道旁。
然后,这个满脸胡子的老头就开始说疯话了。
谁啊这是?
“姑娘,你……还是去罢。”看着眼前那张嗔怒而美丽的脸,徐肃心下一阵凄苦。
他知道,这小宫女是故意的。
她定是与他一样,两年前仲秋宴上初见,便自此不能相忘。
而今日,她故意守在他的必经之路,故意与他走对脸,又故意装作不认识。
那是她空自牵念,却又无由诉说的无奈,而这欲拒还迎的态度,便是她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见证。
他懂。
他都懂。
只可惜,他的妻室是个悍妇,连个通房都容不得,更何况,他二人隔着高高一道宫墙,他纵使有心,亦只能相负了。
真真是情深不寿。
徐肃眼眶子都红了。
“那奴婢可走了,您老可别再追过来了,成不?”红药从头到尾就没想起徐肃其人来,此时更是虎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