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仰头呵呵一笑,“我会生什么病,懒病罢了!久闻扬州是风流繁盛之地,所以便想出来走走,公务之事,自有副手去操心,请转告使君,多谢他的关心。”
钱幕僚却立足不动,犹豫一下便笑道:“我就是江都人,这城中一草一木皆熟于胸,不如我来给侍郎作向导。”
“那是最好不过,我正不识路,就麻烦钱先生了。”
李清翻身上马,“我们一路慢行,不妨事吧!”
钱幕僚也骑上一匹马,笑道:“城内颇大,若步行真逛不过来。”
一行人过了小桥,喧闹之声立刻扑面而来,但见酒馆林立、旗幡招展,青楼前莺莺燕燕,娇笑顾盼。
李清见状,不觉回头低声笑道:“扬州娇娆比长安豪女更多了几分含蓄之美,不知最有名是何人?”
钱幕僚最喜此调调,听李清一问,他精神倍增,心痒痒道:“其实扬州现在最有名之妓却是从长安来,也是长安名妓,一夜便要嫖资百贯,还挑三拣四,让人可望而不可得。”
李清抚掌笑道:“长安三大名妓,歌艺无双的念奴;姿容不下贵妃的刘国容;一笑万人迷的李娃,是哪一个?”
“非也!非也!”
钱幕僚神秘笑道:“蜂蝶相随,国色无双是何人?”
李清讶道:“难道是莲香姑娘?”
“不错,正是楚莲香,她上元节后便来扬州,慕其名者络绎不绝,可入幕之宾者也不过十数人。”
说到此,钱幕僚恨得连连摇头,他只觉口唇发干,不觉咽了口唾沫,暧昧地笑道:“今天晚上,使君便是在群玉楼为侍郎大人接风,侍郎大人极有可能一亲芳泽哦!”
李清微微一笑,“我也是久闻其名,今晚倒要好好看一看。”
二人走马观花,钱幕僚对扬州各处掌故无不烂熟于胸,语言诙谐幽默,说得妙趣横生,不知不觉,便转到城外去了。
李清去游览扬州后不久,他的幕僚高适便在荔非兄弟的陪同下出了大门,直奔西市而去,和长安一样,扬州也分西市和东市,东市是珠宝古玩、上等绸缎笔墨所在,而西市则是纸烛布麻等寻常货物的卖地。
进了西市大门,只见人潮拥挤,热闹更胜长安,西市占地也和长安西市相仿,主干道宽二十余丈,笔直方正,各种货物分区而置,规划整齐。
高适转了几个弯,问明卖糖之地所在,便带着荔非兄弟向市场的最南面走来,他来这里是要找一个李清的故交,只知道姓林,专门卖蔗糖的商人。
扬州是蔗糖的最大产地,西市里的店铺有七、八家,每天大量的蔗糖从这里批向全国,高适一家一家的问,很快便在最边上找到了林记糖店。
这林记糖店的东主便是当年在成都将铺子卖给李清的那个扬州商人林掌柜(参看卷二连环计),李清当初做雪泥便用他的糖,他后来回扬州后还是一直供应李清货源。
此刻他正在店中逗孙子玩耍,忽然门口有人找他,林东主便抱孙子出来,却不认识高适。
“你们找我可有事?”
高适迟疑一下,向他拱了拱手,苦着脸道:“我是成都望江酒楼李东主派来,林掌柜还有印象否?”
他身后荔非兄弟面面相望,皆不知这李东主是何人?
林东主一呆,忽然恍然大悟,慌不迭道:“认识!认识!小李子难道也在扬州?”
“是!正是他命我来寻你。”
高适又从身边取出一份契约,含笑道:“这是表记。”
林东主接过,认得正是当年他与李清所签的转让契约,不禁笑道:“小李子也太小题大做,找我还须什么表记么?”
这时,后面的荔非元礼实在忍不住,凑到高适的耳边低声道:“这小李子,难道就是。。。。。”
忽然对面‘哇!’地一声,林东主手中的孙子被荔非元礼的外貌吓得大哭起来,林东主慌忙将孙子先抱回屋去。
“我也不知这小李子是谁,你休要多嘴!”高适恨恨瞪了他一眼,荔非元礼只得郁闷地退下。
‘小李子!’他念了两声,忽然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被身边的荔非守瑜狠狠抽了个头皮,荔非元礼的笑声才渐止。